鸣沙山月牙泉，浩瀚沙海中的一湾黛眉

王国峰

就在天的那边 很远很远

有美丽的月牙泉

它是天的镜子 沙漠的眼

星星沐浴的乐园

--《月牙泉》歌词摘录



第一次去敦煌，那是距今有近30年的时间了，因而也就有了目睹鸣沙山月牙泉的一眼千年。那一天早晨，当我一步一步地爬上了百多米的鸣沙山（海拔高度1715）米，站在山脊上，看到两座沙山之间的一湾酷似玉坠的新月、水面翠绿的泉水，水边居然还有亭台楼榭，我的心刹那间便被这神奇之景俘获了，同时暗自思量：在如此高的沙山之间，这么小的月牙泉，水是从哪儿来的？又怎么会不干呢？



根据地质学家的说法，在成为月牙泉之前，这湾清水曾经是敦煌境内党河的一段古河道，后来，党河竟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了，就留下了孤零零的它。除了党河，促成月牙泉形成的还有一条西水沟。两条水道的冲击，造成这里地势低洼，地下水经年累月缓缓流动，便形成了鬼斧神工自然天成的一湾清水。别看泉水面不大，但它的每一滴都是货真价实的活水。



直至上世纪初，月牙泉池水还深不可测，底部是细腻的沙砾，一直到1960年的时候，水深还有八九米的样子，水面超过20亩，水质甘甜如饴。后来在那个特定历史时期修水库、乱打井，愣是把存活了上万年的月牙泉弄得快没了形。而到了1985年时，泉水面积仅剩下少得可怜的6.9亩，泉中现出一道沙梁，由此月牙泉不再，如同掰碎的两小块煎饼扔在那里。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于是，便在专家的建议下开始补水。具体的补救措施是先从月牙泉西边的党河及东边的西水沟分别找起，发现泉水停滞于此，并认为致使月牙泉随补随涸的原因，是由地下水位下降所造成的，由此实施“渗水场工程”，先将党河水引入渗水池下渗补给，托举地下水位；与此同时，持续人工补水，保持与提高月牙泉水位，经过数年的努力之后才恢复到今天的模样。据官媒报道，甘肃省地质环境监测院最新数据显示，月牙泉南岸监测点水位地深达3.8米，水域面积为31.73亩，已大大超过了1960年的面积。



现如今的月牙泉，树木葱郁、芦苇繁茂、水草丛生、花儿嫣红，已然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若在春夏季节，会看到粉白的芦苇花儿似一条围脖，缠绕在建筑群脚下的泉边，柳树、柏树沿着泉水蔓延开来，撑起一片片绿荫，而一些不知名的胭脂红小花儿躲在茂密的树丛下自由自在地绽放，置身其中，真的会让人心旷神怡。



为了更真切地感受鸣沙山月牙泉的美妙与神奇，我又先后两次站在百余米的沙山之颠俯瞰，由此获得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完全描绘的震撼，进而验证了这大约是人世间最摄人心魄的眉黛：因为它不是画在美人额上，而是大地在无垠沙海的鎏金画布上，为自己描下的一笔永恒的青黛--沙海与清泉，死亡与生命，粗粝与柔美，在此间达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和谐，一种对峙了千万年的缠绵。登高望远间的目光所及，是浩瀚无垠的沙的海洋，金黄色的沙丘线条流畅，如凝固的怒涛涌向天际。风的痕迹在上面织出鱼鳞般的细纹，光影随着日移而变幻无常，时而柔滑时而锐利。



最让人过目难忘的，就在这片金色的狂野中心，一湾清泉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水色是那种沁人心脾的碧绿，绿中带着些许黛青，宛如上好的翡翠，又似一块温润的碧玉，镶嵌在滚滚流金之中。泉边的芦苇轻轻摇曳，岸上古老的亭台楼阁倒映水中，仿佛时间在此处特意放慢了行走的脚步。泉是冷冽的、湿润的、充满阴柔的、孕育着微小的生命。这一动一静，一燥一润，一黄一绿，一雄浑一婉约，构成了人世间最矛盾也最和谐的画卷。这种极致的对比，生出一种悲剧性的壮美与浪漫，像一个永不醒来的、关于坚守的梦。



如果做进一步的探究，会发现月牙泉的独特韵致，首先体现在其近乎完美的几何形态上。这湾碧水呈标准的月牙形，弧度优美，线条流畅，从空中俯瞰，宛如一弯新月静卧沙海。泉水的颜色随光线变化而呈现不同的蓝色或绿色，这种色彩的魔力源自水对不同波长光线的选择性吸收与散射。春季，当冰雪融水补给增加时，泉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四周金色的沙丘和蔚蓝的天空；夏季时，茂密的芦苇会环绕泉边，为水域增添生机；秋季，泉边的胡杨林染上金黄，与碧蓝的泉水形成强烈对比；冬季，当气温降至零下，泉水表面结出晶莹的薄冰，又现出别样的静谧之美。



同时，月牙泉的神奇之美更在于其与鸣沙山构成的"沙水共生"奇观。在世界上绝大多数沙漠地区，水源与沙丘总是相互排斥——要么绿洲远离沙丘，要么绿洲终将被流沙吞噬。然而月牙泉却打破了这一自然常规，与鸣沙山和谐共存了至少两千多年。每当夕阳西下，金色的沙粒在余晖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而碧蓝的泉水则倒映着沙丘的轮廓，形成一幅虚实相生的绝妙画面。更为奇妙的是，当游人从沙丘顶部滑下时，脚下干燥的沙粒会发出奇特的声响，这种被称为"鸣沙"的现象，是由于沙粒间特殊的摩擦和振动产生的共鸣效应，为这片神奇之地增添了听觉的维度。



有一点需要特别提示，就是在日暮时分，也许是月牙泉展现其最神奇之美的时刻。夕阳将沙山染成瑰丽的玫瑰金，而天空的云彩与霞光，尽数落入泉中。而此刻，天地仿佛倒置，沙山在水里，星空也在水里。那一道黛眉，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深邃、神秘，静默地见证着丝路的驼铃、边关的冷月、诗人的吟咏与旅人的惊叹。



千百年来，月牙泉不仅是一处自然奇观，更承载着敦煌的历史与文化。古丝绸之路时期，它是商旅们眼中的“生命之泉”，无数商队在此歇脚补水，听着鸣沙山的“沙鸣”，望着这湾碧水，重新积蓄前行的力量。如今，它依然是敦煌最靓丽的名片，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探寻。站在泉边，看沙山环抱碧水，听风沙轻吟，仿若能遥望古代的商队驼铃摇曳，听闻先人对这湾“沙海黛眉”的礼赞。



　 本篇文字的撰写参阅了有关资料

并有部分图片选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