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与杨树的“眼睛”秘语（散文）

淡然若溪

文图/淡然若溪

　　每日散步，总忍不住留意身边的花草树木。四季流转，景致各异，心境也随之变迁，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与树木对视的习惯——威猛的法国梧桐、刚毅的杨树、摇曳的垂柳、挺拔的银杏、柔婉的紫薇，还有亭亭玉立的白桦，每一次凝望都能生出别样心绪。

　　其中最特别的，莫过于与杨树、白桦的对视。那些或深或浅、或圆或椭圆的“眼睛”在树干上沉默“凝视”，总能让我收起浮躁，心生敬畏，仿佛被一种神秘力量包裹。

白桦树的“眼睛”是最富诗意的符号。它们的“眼眸”源于皮孔——树木与外界交换气体的呼吸通道。木栓形成层在树皮下方不断分裂，疏松的补充细胞撑破外层树皮，便在雪白树干上留下了“瞳孔”与“眼睑”般的纹路。

　　风过林梢时，这些“眼睛”仿佛在吞吐森林气息，与天地相拥。有时，白桦褐孔菌的寄生会为其添上更深“眼线”，真菌形成的黑色疤痕与皮孔交织，让“眼眸”轮廓愈发分明；而白桦树皮的剥落特性，又让这些“眼睛”在新旧交替中始终保持新鲜凝视，如同森林守护者，见证四季轮回。

　　据传，白桦的“眼睛”是树精的凝望，记得每一阵风的低语、每一只鸟的迁徙，人们相信，对着它们许愿，心愿会被森林捎向远方。

杨树的“眼睛”则是人工与自然共绘的岁月之瞳，是修剪与成长的合鸣。

为让杨树挺拔向上，人们定期修剪侧枝，伤口愈合后留下圆形或菱形疤痕。随着树皮逐年生长，疤痕周围组织木质化、变色，“眼白”与“瞳孔”的层次愈发分明。

　　走在杨树林中，这些“眼睛”或单或双、或大或小，像一串被时光串联的省略号。杨树本就密集的菱形皮孔与修剪疤痕相映，让“眼睛”神态鲜活——有的如孩童天真注视，有的似老者深沉凝望，在银杏与悬铃木的映衬下，成了绿地里最别致的“艺术装置”。

　　它们是人类干预自然的印记，却在生长中被赋予新的生命意义，每一道“眼纹”里，都藏着一次修剪的疼痛与一次新生的倔强。

无论是白桦源于生理结构的“呼吸之眸”，还是杨树由人工与自然共同雕琢的“岁月之瞳”，这些“眼睛”都是树木适应环境的智慧结晶。皮孔是呼吸通道，疤痕是成长勋章，而人类赋予的文化想象，让这些“凝视”有了超越植物本身的温度。

　　林间驻足，与树的“眼睛”对视，仿佛能听见木质部里树液的奔涌、皮孔间氧气的流转，那是生命与生命的无声共鸣。这些“眼睛”是自然写给人类的谜语，解谜的过程，便是读懂生命坚韧与诗意的旅程。

下次路过白桦林或杨树林，不妨停下脚步，听听它们的低语——关于风、关于土、关于时光的故事，正等有心人体味。

2025年10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