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小路

小语

程冬久老师送给我两本他自己写的书。我拜读了其中一篇《弯弯的山路》，感触颇深，勾出了我的许多童年往事。

程老师九岁读二年级的时候，就想着帮家里分担一些经济负担，上山砍柴卖给中药铺，挣的钱用来交读书报名费以及学习用品等费用。程老师九岁就勤工助学的精神，触动我的心灵之外，还让我有一阵阵的脸红。

其实，我也是农村的孩子，耙柴的活我也干过。只不过程老师砍的是‘硬柴’，我耙的是‘软柴’。

我出生在农民新村，我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还没有现在的广场北路，农民新村的学生到九中读书走的那条路，还是一条窄窄的山脚路。那时候，农民新村有许多山，我读小学一年级时（那年我九岁，比程老师读书晚一年），经常和妈妈到‘天门山’耙柴。

我耙的柴火，是落在地上枯黄的松树叶，当地人把松树叫‘穷树’（音），把掉在地上的松叶叫‘穷毛丝’，长在树上的松叶，是墨绿色，形似长长的缝衣针，因此也叫‘松针’，手触碰到它的前端，扎的人生疼，当它变成深红色，就会纷纷掉落，落在地上的松树叶，软乎乎的，一点都不扎手。深秋季节，树冠覆盖的地面上，一片金灿灿、软茸茸的‘穷毛丝’铺在其上，像铺了一层‘紫金垫’，让翻越弯弯的小路来到它面前的我，一阵阵惊喜。

读小学时，我们星期六休半天，星期天休一天，这一天半的时间，是耙‘穷毛丝’的好时候，妈妈挑着‘粪箕’，我扛着竹耙，沿着弯弯的小路，来到天门山山洼洼里，这里有一大片‘穷树’林，每棵树下都躺着一片‘穷毛丝’，有的薄薄一块（不久前耙过），有的厚厚一层，看到薄薄一块，便嫌它‘寒酸’，看到厚厚一层，便欣喜若狂，我和妈妈展开竹耙子，把金灿灿的‘穷毛丝’耙成一堆，摁进粪箕，装好满满一担，挑回家来。

‘穷毛丝’是软柴，填到灶内，火虽然旺，但不经烧，也没有炭火，听说浮梁大山里，有一种灌木，可以烧制木炭，今天看了程老师文章中说伐木烧炭的经历，我如同亲自体会了一般。

农民新村的山里，除了有‘穷树’，还有杉树。我家曾住过许多抚州修伞匠，我们家包他们做饭的柴火，我和妈妈曾到过邵家岭山坞里，捡杉树枝。

伐木工人砍伐杉树，把笔直的杉木拖走，枝条抛弃山里，这些枝条可以捡回家。杉树叶即使晒成枯黄，都有个性，都扎手，捡杉树枝很辛苦，把杉树枝捆绑起来，更艰苦，会把手掌扎的血痕斑斑。妈妈希望我帮着做些家务活，但又怕伤害到我，捆绑杉树枝的活儿，从不让我干，每当想起妈妈对我的爱，我总会泪眼婆娑。

程冬久老师在《弯弯的山路》一文开篇写到 ，学校要交一块五毛钱报名费，程老师同父亲把摊开的零钱数了好几遍，都发现少了一分钱 …… 。我小学二年级买文具盒，也少了一分钱。

同学向我炫耀她新买的皮文具盒，让我心里痒痒的也想拥有一个。妈妈对我说 : ‘’明崽，咱们家穷，你想买文具盒，妈妈会想办法的，但你不能讨别人的东西，更不能偷别人的东西。‘’

到百货大楼是宽敞的大马路，我习惯走弯弯的小路，宽阔的马路对我来讲，很迷茫，在许多路人的陆续指点下，我终于找到了百货大楼。售货员对我说 : ‘’皮文具盒很畅销，只剩下两个，售价一块七毛一。‘’

我掏尽所有的口袋，数了数带着体温的零钱，只有一块七毛钱，我使劲抓着头皮，不知如何是好，售货员看着我急切又无奈的样子，说了一句话 : ‘’ 一块七就一块七吧，我帮你垫一分钱，皮文具盒卖给你。‘’

我抱着皮文具盒，不停地点头感谢，激动地说 : ‘’阿姨，明天我一定送钱来，还您一分钱。‘’

第二天中午放学，我家都没回，跑到百货大楼，还给售货员阿姨一分钱。售货员阿姨看着我认真的态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成人的世界，她见过太多的应付，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男孩，会这样的诚实。

农民新村的山，早被搬走了，到山上捡柴的弯弯的小路，也己不见，但记忆中那条弯弯的小路，同到百货大楼宽敞的马路一起，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在我心灵的深处，我更喜欢弯弯的小路，那条宁静而幽远的小路，刻划着我同妈妈的脚步，虽肩膀压的红肿，脸庞流淌着汗珠，但每一脚步都走的那么稳健，那么踏实。

到百货大楼的那条马路，承载了我向妈妈伸手的岁月，在艰难的日子里，妈妈省下自己的口粮，挤出一块七毛钱给我买文具，每每想到这件住事，我的心脸红的象茄子一样，那时，我只管伸手，却不体谅妈妈的艰难，太对不住妈妈啊。

只要我伸手，妈妈总会想办法满足我的要求，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多想再向妈妈伸一回手啊，我的眠泪，在眼眶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