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情深】瓷上秋山——重阳前的水墨新声

妥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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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视频】李玲萍妥帅

【音乐】古筝·雪山灵芝《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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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燕燕老师正在为邹茶花修改瓷画

班长刘文萍创作工作照



一、重阳的风，是踩着桂香来的



10月28日的晨光刚漫过九江浔阳楼的檐角，老年大学2024山水绘画班的大巴便裹着晨雾往景德镇去。车厢里的座椅套绣着细碎云纹，蓝底白字的“请全程系好安全带”标识，衬着窗外掠过的斑斓秋林，倒像幅未干透的淡彩小品。周燕燕老师握着话筒立在过道，米黄色外套沾着晨露的润意，声音里裹着笑意：“今天咱们把‘纸’换成‘瓷’，把‘墨’换成‘釉’——都是山水，换个地方扎根生长。”

前排的钟兴杰推了推眼镜，怀里揣着本翻得起毛的《沈周画集》。他是班里出了名的“细节控”，画纸上的披麻皴细得每道纹理都像沾着山间潮气，此刻指尖摩挲着画集里《庐山高图》的折页，喉结轻动：“瓷杯可比宣纸‘倔’多了，得顺着它的性子来，半点急不得。”

任伟兵创作工作照

黄昕和汪胜君同学切磋学习

陈蓓君的创作工作照

车窗外的青山渐次拢成瓷釉般的淡青，陶川瓷业的红底招牌在巷口亮起时，日头刚好斜斜搭在门楣的“陶”字上。推开玻璃门，素胚的冷香裹着石膏粉的气息扑面而来——展架上摞着白瓷瓶、敞口盘，连墙角的水桶都印着冰裂纹暗纹，仿佛连空气都浸满了瓷的骨血，透着千年瓷都的厚重。柜台后的师傅笑着迎上来：“各位老师先挑素胚，画好后得等窑位——这阵子订烧的多，怕是得排一个月，烧好寄回九江得四十天左右。”有人轻轻“呀”了一声，钟兴杰却把画集按得更紧：“等得值，好瓷得经得住火炼。”

方正亚创作工作照

笔者正在创作瓷画《江南水乡》和《溪山清远》

钟兴杰的创作工作照

二、素胚上，釉料晕出山水骨

钟兴杰的工作台选在靠窗角落，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桌上的白瓷杯上，像幅瘦劲的枯木图。他先轻轻摸了摸杯身，指尖的温度让素胚泛出一层极淡的暖，接着从帆布包里掏出支狼毫小楷，蘸了点磨得极细的釉料。

邹茶花李如水同学夫妻互帮互助

都述志帮助同学们在瓷画上题款

“沈周的树，是‘老’的——枝桠得像被山风扯过，带着股苍劲劲儿。”他对着手机里存的《庐山高图》局部，笔尖在杯壁轻轻一顿，随即斜斜拖出一道墨线，宛若秋藤缠上老墙。旁边的都述志探过头，花白的发丝蹭过钟兴杰的肩膀：“兴杰，你这‘蟹爪枝’比纸上画得还俏，就是山石的皴法，得让釉料‘挂’住，不然进了1300度的窑，颜色容易飘。”

都述志今年七十九岁，是班里的“题款担当”，手上的隶书能写出汉碑的筋骨。他说着递过一块海绵：“蘸点清水轻轻拍在杯底，釉料就服帖了，你试试。”钟兴杰依言照做，果然，第二笔山石的纹理晕得恰到好处，像雨过天晴后的青岩，浸着润润的水汽。



汪明亮的创作工作照

九江老年大学研究班陈光华老师创作照

九江老年大学绘画部长夏雲

不远处的邹茶花正对着一只长颈瓶发愁——她画的云纹总像飘得太“轻”，沾不住瓷面，风一吹就要散似的。周燕燕老师缓步走过去，指尖蘸了点釉料，在云纹的边缘轻轻扫出一道淡墨：“茶花，你看，纸上的云是‘虚’的，可瓷上的云得有‘骨’，这道墨线就是云的‘根’，把它牢牢拴在山尖上，云就落住了。”

邹茶花盯着瓶身，原本发飘的云忽然就“落”在了山腰，像真的裹着松涛漫过来，有了鲜活的气韵。她忙举起手机对着瓶身拍：“先存下来，等烧好怕是认不出自己画的了。”周燕燕老师也跟着笑：“没事，烧出来釉色会更润，到时候是另一种美。”

张光贵的创作工作照

黄淑秋夫妻创作工作照

刘爱霞的创作工作照

三、瓷间时光，浸着心意慢慢熬

画室里的时光，是跟着釉料的干湿度慢慢走的。

钟兴杰的瓷杯渐渐有了模样：沈周笔下的庐山半隐在云雾里，松枝斜斜挑着薄雾，杯柄旁还悄悄藏了只衔着松子的山雀——这是他前一晚临睡前忽然想到的，“纸上的画是‘看’的，可瓷杯是‘用’的，握着的时候能摸到山雀的羽毛，才是真的把山水揣进了怀里，有了烟火气。”他每画完一处，就举着杯子转着圈拍，镜头里的山雀沾着未干的釉料，像刚从林间飞落。

都述志的桌前堆着几只写好款的瓷盘，有的题“秋山待雨”，有的落“松风入盏”，墨色里裹着釉料的光泽，像是把字稳稳嵌进了瓷的肌理。有同学捧着刚画好的梅瓶走过来，语气里满是期待：“桐子哥，麻烦帮我题个‘疏影横斜’呗？我这字写在瓷上总歪歪扭扭的。”都述志接过笔，手腕轻轻一转，“疏”字的捺脚拖得长长，像梅枝伸过墙头：“题款得跟着瓷的弧度走，你看，‘影’字的竖钩顺着瓶身弯一点，就像梅枝缠在瓶上，和画融在一起了。”题完款，两人对着梅瓶拍了三四张，连瓶底的落款都没落下。

周燕燕老师的身影在画室里轻轻穿梭，一会儿帮任伟兵调整釉料的浓度，“再添点水，颜色淡些更显山水的清透”；一会儿又教黄昕把树叶的脉络画得“露”一点，“瓷面光滑，脉络清晰些，烧出来才见细节”。她的白大褂袖口沾了点青花料，像不小心落了朵淡蓝的梅，走到邹茶花的长颈瓶前，忽然拿起笔补了只栖在梅枝上的白鹂：“你的云里该有只鸟，不然山就太静了，有鸟叫着，山水就活了。”邹茶花忙举着手机录视频，镜头里的白鹂沾着釉料，翅膀还带着湿意。



汪胜君的创作工作照

舒杨的创作工作照

陈军正（中）在和同学们切磋

“瓷是凉的，咱们画的时候多添点心意，让画暖一点。”周燕燕老师擦了擦指尖的釉料，“等烧好寄回来，握着这些瓷具，才像捧着一团秋阳。”

 四、饭香里，聊起四十天的盼

正午的阳光漫过窗台，洒在每个人的画案上时，画室里忽然飘起了饭菜香。众人小心翼翼地把瓷坯放到晾架上，钟兴杰盯着自己的瓷杯看了好一会儿，才跟着大家往餐厅走——杯壁的釉料还温着，像揣着一块刚从山里捡来的暖石，只是这“暖石”得先在窑里经一场烈火，才能真正属于他。



曾功蔷的创作工作照

李玲萍的创作工作照

餐厅的圆桌旁，转盘上摆着满满的景德镇特色菜：筋道的碱水粑、香气扑鼻的瓷泥煨鸡，连盛汤的碗都是素雅的青花瓷。钟兴杰把手机里的瓷杯照片调出来，对着窗外的青山比了比：“等这杯子烧好，我得用它泡庐山的云雾茶——茶叶是自己摘的，杯子是自己画的，到时候茶里都是自己画的山。”

都述志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笑着接话：“我这几款题了字的瓷盘，烧好镶在画框里，既是瓷，也是画。说真的，老年大学没白来，以前是在纸上‘画山水’，现在是把自己‘活在山水里’，连等个瓷都有了盼头。”

邹茶花举着手机里的长颈瓶照片给周老师看：“您看这云里的白鹂，刚才看着像要飞出来似的。”周燕燕老师接过手机，照片里的长颈瓶映着窗外的蓝天，云纹和天光缠在一起，朦胧间分不清哪是画里的云，哪是天上的云：“等烧好，这白鹂的羽毛会更亮，到时候再看，又是另一种生动。”



徐汉荣的创作工作照

午间同学们共进午餐同庆重阳

五、归途风，裹着瓷与秋的暖

下午的阳光斜斜铺在瓷坯上，给素白的瓷面镀上一层暖金时，画室里的人都围到晾架旁，举着手机拍自己的作品。钟兴杰把瓷杯的每个角度都拍了遍，连杯底的小缺口都录进了视频；邹茶花对着长颈瓶拍了段慢镜头，镜头里的白鹂翅膀沾着微光；都述志则把题好款的瓷盘摆成一排，拍了张“集体照”。

“各位老师把作品编号记好，窑位排到下个月中旬，烧要烧三天，降温还得两天，寄回九江大概是四十天后。”师傅拿着登记本过来，众人忙把编号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又对着自己的瓷坯拍了最后一张。

都述志夫妻创作工作照

李如水的创作工作照

返程的大巴上，每个人的手机相册都多了几十张照片，裹着瓷坯冷香的风从车窗钻进来，吹得手机屏幕微微发亮。周燕燕老师的声音轻轻漫过来：“同学们，今天咱们画的不是瓷，是把‘老有所学’‘老有所乐’，画成了能等、能盼的念想。等四十天后收到烧好的瓷，你们拿着照片对比，会知道——那些釉料的裹缠、窑火的淬炼，都是岁月给咱们的礼物。”

不知是谁轻轻哼起了《夕阳红》，熟悉的旋律裹着瓷都的余温，漫过车厢里的云纹座椅。钟兴杰翻着手机里的瓷杯照片，指尖划过屏幕上山雀的羽毛，忽然觉得，重阳的意义，从来不是单纯的赏秋，而是把秋天的美好酿成“盼头”——就像这瓷杯里的山水，此刻只存在于照片里，却已经成了心里的暖；等经了1300度的窑火，等过了四十天的等待，它会带着烟火气回来，成为能捧在手里的诗，藏着岁月的温柔与力量。

车过湖口鄱阳湖大桥时，落日把湖面染成了釉色的金，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金。同学们公认的摄影师李玲萍对着湖面举着手机，把照片里的瓷杯和落日叠在一起——瓷上的庐山、天上的落日、手里的期待，在这一刻融成了一幅画，为这趟重阳前的瓷画之旅，画上了带着“盼头”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