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的美篇

平

谁的晚年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打电话才知道父亲腰疼腿疼下不了地，父亲的药盒也从几盒加到几十盒。原来“晚年”两个字的重量不是日历上逐年增加的数字，而是深夜里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是体检报告上越来越多的箭头……而我们的晚年也像一场无声的战役，悄悄拉开了序幕。

小区楼下张叔听说原来是单位里的技术骨干，退休时捧着鲜花和荣誉证书，说要带着阿姨游遍全国。可不过三年，阿姨查出阿尔茨海默症，他的旅行计划变成了每天的“寻亲记”——常在小区花园找走失的老伴，有次我撞见他蹲在楼下抽烟，六十多岁的人，手里攥着阿姨年轻时的照片，眼泪砸在水泥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隔壁的大爷九十岁了，总爱坐在长椅上晒太阳，一把破旧的马扎，一辆脚蹬三轮车仿佛成了他唯一的陪伴。儿女轮流来送饭，却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争执：“上次住院我花的钱更多”“你凭什么让我多陪夜”。他假装没听见，阳光落在他花白蓬乱的头发上，暖得像年轻时老伴给他捂手的温度，可如今只剩满手的褶皱，攥不住任何东西。

我们总以为晚年是人生的尾声，该有落叶归根的平静，却忘了岁月从不会手下留情。那些年轻时能轻松扛过去的病痛，到了晚年变成翻不过的山；那些曾经被忙碌掩盖的孤独，老了以后会变成漫漫长夜的常客；就连最亲近的亲情，有时也会在现实面前，显露出脆弱的棱角。

可即便如此，张叔还是每天给阿姨读报纸，哪怕她根本听不懂；隔壁大爷依然会把儿女送来的水果，偷偷留给放学的邻居小孩。这场名为“晚年”的战役里，没有谁能全身而退，但总有人在风雨里，攥着一点微光不肯放手——是对老伴的执念，是对亲情的期盼，是哪怕走不动路，也想再看一眼春天的倔强。

原来所谓“腥风血雨”，从来不是为了打垮谁，而是要让我们看清：人生到最后，拼的不是财富和地位，而是身边是否有人愿意陪你熬过长夜，是你自己是否还愿意为明天的朝阳，多撑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