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称:商院杜志国</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16589847</p><p class="ql-block">漫步景点:汾河公园</p> <p class="ql-block">午后的秋阳,是醇厚的,像一坛窖藏多年的老酒,滤去了所有的火气与辛辣,只将那温润的、琥珀似的光,满满地泼洒下来。我与妻子相携,沿着汾河的堤岸信步闲踱。岸边的垂柳,已失了往日的鲜绿与蓊郁,那长而柔韧的丝绦,带着一种浅淡的倦意,在微凉的风里轻轻地摇曳着,像一挂挂用旧了的流苏。倒是那几排银杏,正当最好看的时节,一树树是纯粹而热烈的明黄,那象扇儿似的叶子,密密地簇着,被阳光一照,便通透起来,仿佛不是叶子,而是满树凝固了的薄金箔。风过时,便有成群结队耐不住的叶子,悠悠地打着旋儿辞了枝头,落在地上,铺成一片松软而寂寂的绚烂。</p> <p class="ql-block">脚下的路,便在这浅黄与深黄之间蜿蜒着向前。走着走着,一股清冽的、微带苦意的幽香,丝丝缕缕地沁入心脾。是菊香。循着香气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月季藤架下,一片菊花正开得烂漫。一丛丛,一簇簇,挨挨挤挤地摆着各种造型。花瓣是那种再纯粹不过的黄色、紫色,像是从秋阳里剪下最明净的一角染就的。</p> <p class="ql-block">望着这景象,我心里蓦然一动,便有两句旧作无端地浮上嘴边:“晨起满目菊花黄……一片绝艳醉重阳。”妻听了,微微一笑,接口道:“还有你那首《寒菊傲放》里‘一片金黄补秋光’,不正是眼前的景致么?”我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微澜。从前在岗位上时,每年此时,总要去慰问看望那些退休的老同志。嘴里说着“保重身体,安享晚年”的关切话,心里对于他们那份“闲”,却总隔着一层礼貌的、难以真正体会的薄雾。那时的重阳,于我,更像一种仪式,一种责任。何曾像今日这般,能静静地、从容地将这一片“补秋光”的金黄,看到眼里,看进心里去呢?</p> <p class="ql-block">正沉吟着,目光又被水边的银杏树吸引过去。那几颗生得倔强,高挺的树冠几乎是探到泛着粼光的河面上去了。它们的周遭,是已经开始衰败的枯草,河水也带着一股入骨的寒凉。然而它们不管,只是那样孤傲地、甚至是有些执拗地擎着那一片鲜明的黄色,倒映在清冷的波光里,恍恍惚惚的,像是水底也点起了一团团寂静的火焰。</p> <p class="ql-block">看着它们,我忽然觉得,我们这些老人,与这些银杏、寒菊,竟有几分相似了。人生的盛夏固然是好的,有繁花似锦,有绿荫如盖;但秋日的凛冽,也未必全是萧索。它逼迫你褪去所有浮华的叶子,将生命的全部气力,都凝聚成这最后、也是最浓烈的一抹颜色。这颜色,不为争春,不为斗艳,只为了对得起这一季的风霜,只为了完成生命自身那庄严而静美的仪式。</p> <p class="ql-block">“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我低声吟着刘禹锡的句子。妻在一旁,会意并深情地注视着我,她的心与我一样在思考着:是啊,我们虽不在其位,但这一生的经验与见识,总还是有的。看看报,读读书,与老友品品茶聊聊天,和儿孙说说古述述今,不也是另一种‘发挥余热么?老人的生活,并非只剩下去日苦多的慨叹,那是一种卸下重担后的从容,一种洞明世情后的淡泊,如同这脚下的汾河水,滔滔的急流早已过去,此刻的水面,宽阔而平稳,映着天光云影,自成一番和谐而深沉的境界。</p> <p class="ql-block">天色渐渐向晚,西边的云霞被夕阳染上了一层酡红,像少女饮了酒后羞涩的面颊。那光,又给这满堤的银杏、垂柳与秋菊,镀上了一层更加柔和梦幻的边。我与妻转身,沿着来路缓缓归去。那清冽的菊香,仿佛有脚似的,一直跟着我们,缭绕在衣襟之间,久久不散。</p> <p class="ql-block">回到家中,推窗望去,远处楼宇温暖而安宁。隔窗的阳台上,几盆娇艳的黄菊正开的热烈。我忽然觉得,这个重阳,我才算真正地过了一次。往后的日子,便也愿如这一日的秋菊,在属于自己的节气里,安安静静地,开出满眼从容的金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