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贺卡

深海12304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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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生日还未到，却意外地收到了一份早早抵达的祝福。六岁的小孙女诺诺，竟将她那份稚拙而又沉甸甸的心意，抢先送到了我的面前。

　　礼物是装在一个自制的红包里的。那红包，颜色是那般殷红，红得热烈，红得纯粹。诺诺还不会叠红包，是央求她姐姐帮忙才折成的。长方形的红包，边角还带着些许孩子气的、不算齐整的折痕，反倒透着一股格外的真诚。红包里，一边安安稳稳地躺着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另一边，便是那张她亲手绘制的贺卡了。

　　诺诺给我送生日红包，家里没有人半点提示，完全是她的主动行为，她告诉我那张贺卡！她用了整整一晚的时间，就着书桌上那盏台灯，柔和的灯光下，一笔一划画出来的。我仿佛能看见那个小小的背影： 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马尾辫安静地垂在脑后，小小的身子伏在案上，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那支小小的彩笔上。周围是散落的书本、文具，还有她心爱的小罐子，而她的世界，在那刻，就只剩下眼前这张空白的纸，和脑海里爷爷的笑模样。她画了一个大大的、彩虹般的蛋糕，一层一层的，涂满了世间所有鲜亮的颜色。蛋糕顶上，还精心地点上一根燃烧的蜡烛，火苗仿佛在跳跃。底下是歪歪扭扭、却万分郑重的几个字："Happy Birthday!爷爷79"。那"79"写得大大的．象一个惊人的感叹号，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尖。

　　最让我心潮难平的，是那一百元钱。她说：那是我一次跳了300个绳，妈妈颁发的"奖金"。在孩子小小的世界里，这应该是一笔多么巨大的、可以换来许多甜蜜糖果或心爱玩具的"财富"呵！可她竟一分也舍不得花，珍重地放进红包里，当作给爷爷的贺礼。她双手捧着这满载心意的红包，递到我的眼前，小脸仰着，眼睛亮晶晶的，用那清脆的童音说："爷爷，祝你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我接过这红包，觉得它有千钧重。指腹摩挲着那不平整的折痕，眼晴里竟有些湿润了。平日里带她的那些操劳，她顽皮时不听话惹来的气恼，甚至那些又哭又闹让人烦忧的瞬间，在此刻，竟像被一阵最温柔的春风，最灿烂的阳光，轻轻地、彻底地一扫而光了。心里那片曾被琐碎与疲惫占据的角落，此刻已被一种幸福的、甜美的蜜激动，填得满满当当，一丝缝隙也无。

我俯下身，将这个小可人儿拥入怀中。她也便顺势搂住我的脖颈，在我脸颊上印下一个带着奶香的、响亮的吻。这一刻，什么长寿健康，似乎都已成真；什么天伦之乐，便就是眼前的模样了。这灯光下的贺卡，这盛满爱意的红包，哪里是什么简单的礼物，这分明是我晚年时光里，最珍贵、最温暖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