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踏秋】，迷人的丽水街

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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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景点：浙江永嘉丽水街

10月29日，我们自驾车从黄岩西部的富山乡出发，从富山一路下山，视野豁然开朗。车行不过一小时，便到了楠溪江畔的丽水街。重阳时节，秋意正浓，山色由青转黛，江水清得能照见云影。这里曾是永嘉学派的发源地，如今街名未改，却多了几分烟火气。

街口立着一块红底白字的介绍牌，细述着丽水街的前世今生。原来这村子布局如棋盘，街巷规整，青山如屏风环抱着白墙黛瓦的屋舍。

当地好友介绍丽水街的布局是：“以塔为笔，以池为墨，以山为砚，以田为纸。”永嘉学派讲“义利并举”，不避谈钱，也不轻视学，一边读书一边谋生，竟成了后世“温州模式”的思想源头。岩头村是楠溪江唯一用综合水利系统规划的古村，自五代末年金氏定居，便依山傍水，建堤开渠，把生活、生产、防火、造景全盘纳入设计。

文峰塔立在汤山上，六角七层，石构坚实。原为金氏第八世祖所建，2008年重建，仍保持着旧时风骨。登塔远望，楠溪江如带，村落如棋，山峦环抱，果然如砚如纸。塔是笔，人心是墨，写下的不只是诗文，更是生存的智慧。

文峰塔后，有一座形制巨大却低调的坟墓，与温州常见的墓型相似，却气势非凡。原以为是谁家富户，细打听才知，墓主是金家先祖，虽“视同进士出身”，未真正科举及第，却因实学与德望被乡里尊崇。这不正是永嘉学派的写照？学问不在功名，而在实践；价值不在头衔，而在贡献。商人重利，但若有利而无义，终究走不远。永嘉学派兴起于南宋，主张“事功之学”，反对空谈道德。叶适是其代表人物，强调“道在器中”，道理要落在具体事务上。

水边一座亭台倒映在河中，飞檐如鸟欲飞，瓦片在秋阳下泛着微光。我坐在石阶上小憩，看水面轻轻晃动，亭影也随之摇曳。远处山峦静默，近处流水潺潺......

走不多远，一座飞檐翘角的亭子静立水边，红灯笼在微风中轻晃，柱上对联已被岁月染得发暗。几位老人坐在里面喝茶闲聊，见我驻足，也微笑点头。这亭子叫接官亭，曾是迎接官员之地，屋顶暗藏八卦图案......

抬头看亭内天花板，八角形木结构层层收拢，梁木交错如星轨运转，工艺精巧却不张扬。这八卦顶藏得巧妙，不细看难发觉。永嘉学派不尚空谈，讲究“经世致用”，如今在丽水街仔细观察，处处可见这种思想的遗存：水利系统兼顾实用与美观，街巷布局兼顾交通与风水，连一座亭子都暗藏哲思。学问，原来可以如此贴近生活。

“文在兹”三字高悬于一座老屋门楣，匾额已有些褪色，却仍透出庄重。门内似是旧时书院，如今空寂无人，唯有风穿过雕花窗棂，发出低语般的声响。当年学子在此诵读，不为科举，而为明理致用。这“文”，不只是诗书，更是经世之道。

那丽水河清可见底，水面如镜，倒映着屋檐与远山，真如纸上泼墨。

丽水街的堤坝始建于明嘉靖年间，宗族曾规定：堤上只许种树建亭，不得盖屋经商。可到了清末，商贸自然生长，长堤终成街市。正如县志所记：“丽水之堤，耕读之基。”这条街，既是生意之路，也是文化之脉。

“不游丽水街，不算来楠溪江。”这话如今仍被当地人挂在嘴边。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能有一处地方让人停下脚步，看水映屋檐，听风过古树，实属难得。重阳登高，不一定要攀险峰，有时，走进一条老街，也是一次心灵的登临。

村口那棵古樟树格外引人注目，树干粗壮，树皮皲裂如龙鳞，几个孩子在玩耍，老人在石凳上晒太阳。树冠如盖，遮出一片清凉。它不说话，却见证了一代代人的来去。我问了村中老人，老人只说“祖上栽的，护村的”。或许，真正的“永嘉精神”，就藏在这棵树的沉默里——不张扬，却坚韧；不追逐潮流，却始终生长。

丽水街的地面铺着鹅卵石，被千百双脚磨得圆润光滑，秋阳照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长廊依水而建，红灯笼在廊下轻轻摆动，与古树的绿影交织成画。走在这里，仿佛听见了百年前的脚步声，担盐的、赶考的、走亲的，都在这条街上留下过身影。

村里竟有好几座戏台，彼此相距不远，听说常演昆曲。昆曲本是江南雅音，却在这山坳里扎了根。或许，永嘉学派重“用”，但也懂“美”——生活不止谋生，还要有声有色。

丽水街全长三百余米，两层小楼林立，旧时九十多间店面连成一片。清代时，这里是担盐客的必经之路，山货与海产在此交换，盐腌的鱼虾换回茶叶、竹器，偏远反而成全了它的保存。如今游客多在街上闲逛买茶点，却少有人登接官亭、访文峰塔。那些真正承载思想的角落，反倒安静如初。

后记：我听父亲说，我家的根基在黄岩富山，登上富山后才知道我的祖上从永嘉过来的，也许与丽水街有些瓜葛！

重阳踏秋，走在这条三百米的老街上，竟像走过了八百年的思想长河。永嘉学派教人读书，也教人赚钱；讲义，也讲利；重实，也不失雅。它不追求清高，却自有风骨。我感受到丽水街好迷人。丽水街的美，不仅在于它的古朴与自然，更在于它承载着一代代人的记忆与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