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神韵

张喜全

张喜全/文

　　秋日的池塘边，我总爱驻足片刻。水面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也托住了那一片片半枯的荷叶。它们蜷曲着，脉络分明，像被时光轻轻抽去了水分，却仍浮在水上，不沉不坠。蓝天下，这静谧的倒影仿佛把季节的叹息也凝住了，只余下一种说不清的安宁。残荷不语，却让人读懂了凋零里的从容。

　　一片荷叶在风里微微颤着，边缘已泛黄，斑驳如旧纸，可它依旧撑在绿意之间。四周的叶子还青翠着，有的缺了角，有的卷了边，却都活得坦然。栏杆外树影婆娑，空气里没有喧嚣，只有自然的呼吸。我忽然觉得，枯与荣本不是对立，而是同一段生命里的不同章节。残荷不是结束，是静默的讲述。

　　阳光斜斜地洒在池塘上，荷叶层层叠叠，绿的、黄的、褐的，像是被季节随手调过色。水面平静，把这一切都收进怀里，影子比实物更柔和。光在叶脉间游走，照见枯黄里的纹理，竟有种奇异的层次感。原来衰败也能如此有光，残荷之美，不在盛放时的张扬，而在谢幕前的沉静。

　　又是一个晴天。池塘依旧，荷叶依旧，只是那些绿中夹着的枯边，比昨日又多了几分。可阳光一照，竟不觉得凄凉，反倒生出几分生机来。残叶未落，新绿未退，生命在交接处最是动人。我蹲下身，看水里的影子晃了晃，仿佛听见荷在说：我虽老了，却还没走。

　　最前头那片大荷叶还绿着，只是叶面爬着几处褐斑，像岁月悄悄落下的印章。身后几片却已全然枯槁，蜷缩成焦黄的壳，茎秆细弱，有的已折，有的还倔强地立着。这一前一后的对比，像极了季节的交接仪式——旧的不肯彻底退场，新的也还未完全登场。残荷立在水中央，不争不抢，却把更替的美，变成了风景。

附诗一首：

残荷

深情缱绻藕丝连，会意秋声拨瑟弦。

仰目远瞻生雅想，沉心断念了尘缘。

认清世味逍遥处，欲静闲身寂寞禅。

子落淤田留后辈，春来又是一池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