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爱晚亭的诗意画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山径被游人的脚步磨得发亮,像一条沉默的线索,引着人往岳麓山深处走去。秋阳穿过枫隙,把叶尖染得通红,倒不似杜牧诗里的闲逸,反倒像簇簇未熄的火苗,在风里簌簌地跳动。这里便是爱晚亭的所在了——青枫峡藏着的亭台,碧瓦红柱浸在翠色中,看着比寻常古迹多了几分筋骨。</p><p class="ql-block"> 随人流挤到亭前,最先撞入眼帘的是那方“爱晚亭”的匾额。笔力如苍松破石,带着股穿云裂帛的劲气,是那位曾在此间流连的青年日后所书。周遭的人都放轻了声息,相机快门响得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亭间流转的旧时光。我摸着亭柱上的木纹,粗糙得像老茧,这木头该是见过些世面的——见过穿布衫的青年们冒雨而来,把“雨浴”当作风骨的锤炼;见过他们围坐石桌,谈的不是风月,是“天下者青年之天下”的慷慨。</p><p class="ql-block"> 风轻轻掠过峡谷,枫叶被风吹的纷纷扬扬,像无数支笔在半空写着什么。忽尔想起蔡和森、何叔衡们曾在这里与那位二十八画生共论时事,把救国救民的思虑,都浸在了这山风里。那时的中国正破碎着,正沉睡着,这群青年却在亭前点燃了思想的火种,所谓“风华正茂,挥斥方遒”,原来根本不是诗句里的虚话,是脚踩泥泞时仍仰望星空的执拗。亭前的溪流还在淌,水声潺潺,像是把当年的激辩声,酿成了岁月的回声。</p><p class="ql-block"> 有人对着匾额细细端详,有人拾起红叶夹进书页,都是些寻常的举动,却透着股虔诚。这亭台本是件旧物,因了那群青年的足迹,铸成了精神的丰碑。它见过雪封山路时的跋涉,见过大雨滂沱中的畅谈,见过理想在清贫里抽芽的模样。如今满山的游人,多半是慕这份气象而来——不是亭台的精巧,是青年们以热血为墨,写就的“为天地立心”的诗行。</p><p class="ql-block"> 夕阳把亭影拉得很长,枫叶红得愈发浓烈。望着“爱晚亭”三个大字,忽然懂了这景致的深意:所谓诗意,从不是风花雪月的闲情,而是黑暗中举火前行的勇气,是少年心事当拏云的担当。这红枫,这山风,这亭台,都记着那些滚烫的日子,也照着后来者的路。下山时回望,暮色里的爱晚亭像盏不灭的灯,在岳麓山的剪影里,亮得格外分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