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53）

半塘隐者

诸葛亮祭东风。

东风起来。北斗七星起来。赤壁起来。仓惶北顾。节奏紧凑。大地如星辰一般周流运行。诸葛亮登上高台，做法，令法则呼喊，令天象自在地运转，令世界发出呐喊，令青山依旧在，令赤壁上的风雨抵达，令周瑜站在一旁，令鲁肃立于长江之上，令孙权夺取权力，令东吴之地充满杀戮。

东风在吹。诸葛亮登上七星台，手持利剑，双眼遥远地望着，太阳沉下去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兵器摆着，兵器库中，升起霞光，兵器兵器，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只有这些兵器，碰撞着，打击着，叩问着，打出血，打出灵魂，撞击着的铁与青铜，呈现一种紫霞的颜色。

祭东风，祭祖宗，祭烈火，而此时此刻却是赤壁。赤壁之上，阴云密布。大块大块的阴云，聚集着，飞扬着，圆通着，四处循环着。

东风起来之时，大地一片苍茫。

诸葛亮的七星台，一片光明，光明之中，摇摇晃晃，从遥远的地方来，又从遥远的地方去，等着，七星台，遥远的北斗七星，指向北方，指向曹操的割取头发之处，指向星辰摇一摇之地，指向七星披月，指向北斗上的披上的颜色，指向北地百草折，指向大雪纷纷，指向雨水纷纷。

一切都在预示。一切都在轮回。

东风起来之时，正是赤壁之战之时，正是天地正溯之时，正在北斗七星握住之时，北斗七星在运行，指向九州，指向九月，指向十月，指向十一月，指向浪花淘尽英雄，指向整个长安城，指向洛阳，指向罗盘，指向指南针，遥远的方向，北斗七星的方向，东风多次被祭，祭天祭祖，握住手中残存的方向，一切光明的方向。

而此时，风云突变。

于是，东风起来，东风压着大地，东风被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于是，赤壁上的曹操，因北方士兵不习江南之水性，乃命铁索连船，黄盖以此采取火功，东风骤起，火焰横江，只等大火一把，顺着东风，杀向曹操。

于是，东风说话。

东风说出赤壁之战。东风说出北斗七星。东风说出诸葛亮的谋略。诸葛武侯，压住一支箭。诸葛连弩，打出一个光明正大的所在。祭东风，七星彩图，登高，登上高塔，仰望天空，俯视大地。

于是，东风中的杀戮声渐渐传来。

于是，大块大地，以之以生，以之以死。

于是，铁索连船，曹操动弹不得，唯有一把大火，焚烧干净。

于是，大火起来，于东风中闪照着日月星辰，北斗七星，七星台上，烈火如歌，诸葛连弩之处，尽是吹枯拉朽。诸葛亮令出东方，东风祭得大块以之而生死，祭天祭地，唯一的赤壁怀古，唯长江东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