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贝书斋小说 ‍《朝秦暮楚“漫川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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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秦楚争雄方城险 朝秦暮楚古镇生

诗曰：

秦岭苍苍锁楚秦，汉江滚滚逝烟尘。

一关扼断南北路，朝换旌旗暮易人。

时维战国，天下纷扰。秦据关中虎视六国，楚霸江南觊觎中原，而漫川关者，北倚秦岭之险，南连汉江之津，恰如一把铁锁，扣住秦楚往来之咽喉。楚文王年间，为御秦师，已在漫川西北石门天堑筑“方城”，砖石垒砌，箭楼高耸，号曰“楚塞”。

这日天未破晓，秦将赵亢领三千锐卒，悄摸至方城下。城头楚兵尚在打盹，忽闻号角震天，秦兵架梯攀城，刀光映着晨雾，喊杀声惊飞了关前古槐上的寒鸦。楚守将钟离昧闻讯提枪赶来，见城头已插秦旗，怒喝一声，挥枪挑落两名秦兵，率亲兵死战。直至日中，楚兵援兵从汉江舟来，秦兵寡不敌众，只得弃关而退，城头旗帜复又换作“楚”字。

关下有个老栓，开了家小饭铺，晨时刚给秦兵端过小米粥，午后便要给楚兵烙麦饼。他望着城头变幻的旗帜，擦着汗叹道：“这关啊，早晨还是秦国天，傍晚就成楚国地，咱这百姓，真是朝秦暮楚哩！”这话恰被路过的楚兵听见，却也未加责怪——连兵卒们都知道，漫川关这地界，今日你占，明日我夺，哪有个定数？

待秦兵退去，钟离昧站在城头，望着秦岭深处，眉头紧锁：“秦狼贪得无厌，必不罢休。这漫川关，往后怕是难得太平了。”

欲知秦楚后续如何争夺此关，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宋金对峙断商路 会馆初立聚乡愁

诗曰：

靖康之耻犹未雪，金兵胡马踏秦岭。

商路断绝关楼冷，客子泪目映冰影。

转眼到了南宋建炎年间，金兵南下，占了关中，漫川关又成宋金对峙之界。此时的漫川关，已非昔日仅有军垒，汉江岸边渐成码头，南来的茶叶、丝绸，北往的卤盐、棉花，皆在此集散，虽处乱世，商贸倒也几分兴旺。

襄阳商人张万兴，押着一船茶叶往长安去，行至漫川码头，却见岸边乱作一团——金兵昨夜袭了上游的驿站，宋兵怕金兵再犯，封了码头，不许船只通行。张万兴急得直跺脚，这船茶叶若误了时日，赔本不说，家中老小还等着活命钱。

他寻到宋军营中，求见守将李孝忠。李孝忠是个红脸膛的汉子，叹道：“不是某家不通情理，金兵就在对岸扎营，此时开码头，若被他们混进来，漫川关就完了！”张万兴听罢，沉默半晌，道：“将军，俺们商人虽怕战乱，却也知家国大义。不如这样，俺们几家商号凑些粮食，给士兵们添补给，再让伙计们帮着守码头，只求将军容俺们分批卸货，把货转到陆路，绕开金兵地界。”

李孝忠闻言点头，便依了他的主意。那几日，码头边的商号伙计们，一边搬茶叶、卸丝绸，一边帮着宋兵巡逻，秦地来的盐商、河南来的布商，也都赶来搭手。张万兴见众人离乡背井，思乡心切，便提议在码头边盖座小会馆，供商人们歇脚、议事，也能拜一拜关公，求个平安。

会馆刚盖起骨架，对岸金兵便擂起了战鼓，箭矢如雨般射向码头。李孝忠大喝一声，提刀冲上关楼，商人们也抄起扁担、木棍，跟着宋兵往后退。张万兴望着刚搭起的会馆梁木，心中叹道：“这漫川关，想安安稳稳做回生意，咋就这么难？”

欲知宋兵能否守住漫川关，会馆最终能否建成，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崇祯年间围闯逆 合食共守渡危局

诗曰：

明末烽烟起尘埃，闯王兵马鱼贯来。

漫川设防围堵急，百姓围聚合食台。

时光荏苒，到了明崇祯七年。此时的漫川关，已成为“南通吴楚、北连秦晋”的水旱码头，明清街两侧商号林立，骡帮会馆、武昌会馆拔地而起，双戏楼虽未建成，却也有了简易的戏台，逢年过节便有戏班来唱。只是天下大乱，李自成的义军转战南北，漫川关又成了朝廷围剿义军的要地。

这日，骡帮首领王三胜刚从汉中押着一批药材回来，便见漫川关内外布满了朝廷的兵马——总督陈奇瑜、巡抚卢象升，率四万大军，把李自成的三万义军困在了漫川关以东的峡谷里。官军封了关，商号歇了业，百姓们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王三胜的骡队里，有个小伙计叫栓柱，是老栓的重孙子，见街坊们家中存粮不多，便对王三胜说：“掌柜的，咱骡帮有存粮，不如拿出来，跟街坊们一起吃？这兵荒马乱的，抱团才能活下去。”王三胜本是个豪爽人，当即点头：“好！就按咱漫川的老规矩，‘吃合食’！”

所谓“吃合食”，是漫川关的老习俗，谁家有难处，街坊们就凑粮凑菜，在院里搭起灶台，一起吃饭，互相帮衬。栓柱挨家挨户通知，百姓们也都乐意，张家拿米，李家拿菜，王家拿出腌肉，不一会儿，骡帮会馆的院子里就飘起了饭香。官军里有个小兵，是漫川本地人，见百姓们如此齐心，便悄悄告诉栓柱：“义军被困得紧，缺粮缺水，你们要是看见有人来讨水，别惊慌，他们大多是穷苦人。”

几日后，李自成率义军突围，漫川关内外杀声震天。栓柱和百姓们躲在会馆里，听着外面的刀枪声，却没一个人慌乱——他们知道，只要一起“吃合食”，一起守着这古镇，再大的难关也能过去。待义军突围而去，官军撤走，漫川关又渐渐恢复了生机，王三胜牵头，把简易戏台扩建成了双戏楼，北楼唱秦腔，南楼唱汉调，倒也热闹。

只是谁也没想到，百年之后，这漫川关，又将迎来一场关乎生死的血战。

欲知这场血战为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红军血战漫川险 街巷突围救危亡

诗曰：

红旗漫卷西风烈，敌寇围困犹如铁。

漫川街巷作战场，将士热血染关阙。

民国二十一年冬，寒风卷着雪花，落在漫川关的青石板路上。红四方面军主力两万余人，从鄂豫皖苏区西进，抵达漫川关以东时，却陷入了重围——国民党军四个师从三面逼近，漫川关上，三个团的敌军凭险据守，扬言要“全歼红军”。

红军指挥员徐向前，站在骡帮会馆的戏楼上，望着窗外的雪景，眉头紧锁。会馆外，红军战士们穿着单衣，却个个眼神坚定。当地百姓王小宝，才十五岁，见红军战士们冻得发抖，便拉着父亲，把家中的棉衣、棉被都抱了过来：“红军同志，你们是打反动派的，俺们不能让你们受冻！”

徐向前握着王小宝的手，轻声道：“谢谢你，小朋友。我们一定会打出去，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随后，他召集将领们开会，决定从漫川关以北的竹林关突围——那里敌军防守较弱，但山路崎岖，需有人带路。王小宝一听，当即举手：“俺知道路！俺爷爷以前是猎户，常带俺走那山里的小道！”

深夜，雪花更大了。红军战士们借着夜色，跟着王小宝往竹林关走。刚到关下，敌军便发现了他们，机枪声瞬间响起。红军师长许世友率敢死队冲锋，战士们踩着积雪，顶着子弹，与敌军展开肉搏。王小宝躲在岩石后，帮着红军传递子弹，看见有战士倒下，便跑过去扶起来，往安全的地方送。

战至天明，红军终于突破了重围。徐向前回头望着漫川关，对王小宝说：“等革命胜利了，我们一定回来，把漫川关建设好。”王小宝望着红军远去的背影，攥着拳头说：“俺等着！”

这场血战，红军以极小的代价突破重围，为后续长征保留了有生力量。漫川关的百姓们，把牺牲的红军战士埋在竹林寺旁，年年都去祭拜。

欲知漫川关日后如何新生，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古关新生存瑰宝 大调长吟忆沧桑

诗曰：

古关历劫换新颜，瑰宝留存代代传。

大调一声牵岁月，漫川故事续前缘。

新中国成立后，漫川关终于迎来了太平。古镇上的明清建筑得以保存，骡帮会馆、武昌会馆修茸一新，双戏楼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北楼的硬山式屋顶依旧粗犷，南楼的重檐歇山顶依旧精巧，成了全国唯一的联璧式双戏楼。

千佛洞历经千年风雨，虽有损毁，却仍保存着部分唐代石佛，政府派人修缮后，成了研究佛教文化的重要遗迹。明清街上，商号又开了起来，只是如今不再是运茶叶、卸丝绸的码头，而是成了旅游景区，游客们来此看古建筑，听漫川大调，尝当地的“八大件”宴席。

王小宝的儿子王建国，成了漫川关的导游，每天都给游客们讲漫川关的故事：从战国时的“朝秦暮楚”，到宋金对峙的商路，再到红军血战的突围……他还会带着游客去双戏楼，听老艺人唱漫川大调——那调子以汉调二黄为骨，融入秦腔的拖腔，还有关中道情的婉转，一开口，就把人带回了那些远去的岁月。

有游客问王建国：“漫川关最珍贵的是什么？”他指着双戏楼，又指着明清街的青石板路，笑着说：“是这些老建筑，是这些故事，更是咱漫川人‘抱团共守’的精神——以前是‘朝秦暮楚’的战乱，现在是‘国泰民安’的太平，不管啥时候，咱都守着这古镇，守着这份文化。”

夕阳西下，漫川大调的歌声在古镇里回荡，秦岭的剪影映在汉江上，千年古关，终于迎来了它最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