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作 者:老 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美篇编号:19628222</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28, 128, 128);">图 片:自家收藏</span></p> <p class="ql-block"> 在妈妈眼里我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从小温顺懂事,话语极少,一样玩具能玩一小天,从不让父母操心。可小我三岁的弟弟则不然,他天生好动,如下山的猴子;似脱缰的野马,桀骜不驯,仿佛天生就是制造麻烦的机器。在我的记忆中,自己从来没有因顽皮惹事挨过打,印象中唯一的一次挨打,却因殃及池鱼,含冤受屈。岁月流转,这份看似严苛的爱,最终化作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做人宝典。</p> <p class="ql-block"> 53年前的1972年夏天,我12岁,父亲参与修建焦作至晋城的铁路工程,我们全家暂住在山西省博爱县许良公社小东庄村的一孔窑洞里。 一天早上,爸爸去隧道工地上班前,下意识摸了一下兜,掏出叠着整整齐齐的纸币,习惯性地数了数,接着便听他冲着妈妈惊讶地说,我这钱怎么少了5块。妈妈说:“我没拿,你是不是记错了?”当时爸爸的工资每月仅几十元钱。那个年代,5元钱是个很大的数目,如果买大米的话,差不多能买50斤。“我这钱都是有数的,没错。”接着他把兜里有多少钱,几张10元,几张5元,几张2元的,几张1元的……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少了一张5元的。”爸爸声调高八度,冲着妈妈极力解释着。</p><p class="ql-block"> 猛然间,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冲着二弟瞪着眼睛说:“建华,是不是你拿我钱了?”二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拿,”他的语气坚定,仿佛受了委屈一样,低声嘟囔着:“我为什么要拿你钱呢!”听到这儿,爸爸回头冲着我来了,“平华,是不是你拿我钱了?”我心里没鬼,只是平静的说:“我没看到你的钱。”爸爸一看没人承认,气就上来了。他心里猜测,一定是我们两个人当中的一个干的。 他嘴里骂着,顺手在门后拽出一把扫帚,用力将夹在中间的竹把抽了出来,这根竹棍长约80厘米直径有2公分,依稀可见竹节隆起处泛着冷光。</p><p class="ql-block"> 父亲手中的竹棍在晨曦中划出了凌厉的弧线,他声嘶力竭地冲着我和二弟高声喊着:“你们两个到底是谁拿了我的钱,抓紧承认。”二弟态度坚决:“我没拿,就是没拿”。接着问我,你呢?我怯生生的低声说:“我没拿”。“好,你们两个都不承认,是吧?”他仿佛疯了一样,上前一步抓住了二弟的胳膊。妈妈见状,知道要出事儿了,这两个孩子肯定要挨揍,焦急地冲着我们俩说:“快承认吧,到底是你们两个谁拿的”?语气里带着担心和无奈。二弟态度还是那么坚决:“没拿,就是没拿。”我也低声附和着:“没拿,我也没拿。” </p><p class="ql-block"> 爸爸气得暴跳如雷,在屋里来回踱步,接着他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冲到了二弟面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竹棍子,只听着“啪”的一声,重重的打在了二弟的屁股上,二弟蹦起来老高,疼的“妈呀”一声。妈妈见状上前拦住了爸爸,回头冲着我俩,近乎于央求地说:“是你们谁拿的,抓紧说呀!二弟挨了打,但依然嘴硬:“就是没拿”。我惊恐地看着爸爸手中的竹棍子,吓得瑟瑟发抖,近乎于带着哭腔说:我真的没拿呀!”爸爸一看没人承认,妈妈拦在中间又不让打,这气就更大了。他把妈妈推到了门外,接着就听到“咣当”一声,将我们哥俩连同他,一起反锁在了屋内。 </p><p class="ql-block"> 爸爸用鹰隼一样的目光,怒不可遏地直视着我们,任凭妈妈在外面怎么喊叫他也不开门。我们哥俩儿上身赤裸着,只穿了一条小短裤。爸爸的竹棍子又一次重重地落在了二弟身上,一下、两下、三下。二弟哭天喊地呼叫着,但仍没承认拿钱的事。接着爸爸又将竹棍子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传遍了全身。一下、两下、三下,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打的狠。竹棍子落在我的身上,但却疼在我的心里。这时,妈妈在外边拼命的呼喊着,生怕爸爸下手太重,把我们两个打坏了。邻居们听到喊声也都出来了,趴在窗户和门上,大声地替我们求着情…… </p><p class="ql-block"> 听着外面妈妈和邻居们敲击窗门发出的急切劝阻声,看着眼前在棍棒的威逼下仍未招供的小哥俩,父亲有些茫然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记错了。在矛盾中他第三次举起竹棍时,二弟战战兢兢,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终于承认了钱是他拿的…… 这时爸爸把门打开了,妈妈疯了一样冲了进来,一把将我紧紧揽在了怀里。二弟乖乖地从窑洞的一个砖缝里掏出了叠的皱巴巴的5元钱,老老实实交到了爸爸手里。父亲狠狠瞪了他一眼:急匆匆要上工地,临行前还抛下一句话:“等回来再收拾你。” </p><p class="ql-block"> 早饭还没吃,妈妈心疼地看着我身上的血印子,为了安抚我含冤受苦的伤痛,特意在米粥里为我加了个荷包蛋,我委屈的一直在哭,根本没心情吃饭。可二弟则不然,他很快就停止了哭泣,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早餐,看到煮的鸡蛋我没吃,他连饭带蛋全部倒入了自已的碗里。妈妈瞪了他一眼:“你还有心吃饭,你哥为你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揍,”二弟低着头只顾吃一言未发。 妈妈把午饭做好了,我依然没心情吃,深感窝囊委屈。</p><p class="ql-block"> 这时有人突然跑到我家,说工地来电话了要妈妈去接。那个期间,爸爸的隧道工地经常出现类似于塌方的事故,骇人听闻的死伤事件不断。突然间电话找妈妈,她紧张的不得了,以为早上堵气上班的爸爸在工地出事了,吓得周身颤抖不已,慌慌张张赶到了距家200多米的村委会,在忐忑不安中接通了工地来的电话。一听话筒里是爸爸的声音,一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了。“吓死我了,打电话啥事儿?”妈妈没好气儿地问爸爸,电话那头爸爸低声地说:“平华吃饭了吗?妈妈一听气儿又来了:“吃啥饭吃饭,无缘无故被你打了一顿,两顿都没吃饭了。”说完就把电话撂了。 </p><p class="ql-block"> 晚上爸爸下班回来,笑眯眯走到我面前,满脸愧疚地从兜里掏出了几块糖,塞到了我的兜里,弟弟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瞅啥瞅?没你的事儿。”爸爸怒气未消地训斥着他。我含着糖,内心似乎得到了安抚,这时妈妈劝我吃饭,我才意识到两顿没吃饭,肚子咕咕叫,二话没说,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p> <p class="ql-block"> 父亲这种“严父式”的教育范例,恰如一面斑驳的铜镜,清晰地映照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家庭教育的集体群像。他那张既怕你犯错又暗含温情的复杂面孔,不仅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更是一个时代父爱表达的独特印记。 </p><p class="ql-block"> 而今细细回望,人生路上每一个坚实的脚印里,都浸透着父亲的良苦用心。虽然那顿责罚曾让我满腹委屈,却在稚嫩的心田播下了“行有不得,反求诸己”的种子;那严厉的训诫,犹如一枚烧红的烙铁,在我灵魂深处烙下“做人要堂堂正正”的永恒印记。这份看似严苛的惩戒,最终变成了影响我一生的珍贵馈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