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贝书斋小说 ‍《比干死谏与武王伐纣》 访卫辉三千年前比干庙

ёddy

楔子

乙巳年（2025）深秋，余访卫辉比干庙，见墓冢巍然倚太行，柏荫遮天覆碑碣，碑上“殷比干莫”四字虽经千年风雨，仍见苍劲。守庙老叟指殿内塑像曰：“此即亘古忠臣比干公，当年剖心明志，血染朝歌，方有武王伐纣、周室定鼎。”余立墓前，秋风卷落叶，似闻商周古事，遂取《史记·殷本纪》为骨，融民间传说为肉，作此章回演义，以纪忠臣之节、天道之公。

第一回

纣王建台耽酒色 九侯受醢起祸端

诗曰：

帝辛才智本超群，奈何沉迷酒色深。

鹿台高耸藏妲己，炮格横施害贤臣。

话说商纣王帝辛，乃商王帝乙嫡子，生得身材魁梧，能手格猛虎，辨言捷疾，本是治国之才。奈何继位之后，宠信苏妲己，自此声色犬马，不复勤政。

一日，纣王召少师比干、太师箕子入宫议事，却见鹿台之上，酒池蜿蜒如溪，肉林悬挂如林，男女裸逐其间，靡靡之乐不绝。比干见状，眉头紧锁，上前谏曰：“大王！先王成汤栉风沐雨，方有商室天下。今大王造鹿台耗民财，耽酒色废政事，恐天怒人怨，社稷危矣！”纣王闻言，抚妲己之手笑道：“叔父过虑，朕有天下之富，享些安乐何碍？”妲己亦娇声曰：“少师是老古板，不懂人间乐趣呢。”比干还欲再言，却被纣王挥袖斥退。

未几，诸侯九侯有女，貌美贤淑，送入宫中。此女不喜淫乐，见纣王终日沉溺酒池，竟直言劝谏。纣王大怒，喝令将九侯女斩了；又迁怒九侯，命人将其剁为肉酱（即“醢刑”）。鄂侯闻之，入宫强辩，纣王更怒，竟将鄂侯晒成肉干（即“脯刑”）。消息传至西伯昌（周文王）耳中，西伯在岐周私叹一声，却被崇侯虎告发。纣王遂将西伯囚于羑里，欲斩之绝后患。

西伯之臣闳夭，寻得美女、奇物、善马献与纣王。纣王见了美女，喜笑颜开，道：“此一物足释西伯，况多乎！”遂赦西伯归国，还赐弓矢斧钺，许其征伐诸侯。西伯归国后，暗修德行，诸侯有争端，皆来投奔，周室势力日渐壮大。

比干闻西伯获释，又见纣王愈发暴虐，心中忧急如焚。欲知比干再谏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比干三谏触龙颜 祖伊预警叹无门

诗曰：

忠臣沥血谏君王，怎奈昏君恋酒乡。

祖伊泣告天命改，纣王犹道命在苍。

话说西伯昌归国后，数年间收服邻近诸侯，又灭了饥国，势力直逼朝歌。比干见周室日强，商朝日弱，遂决意再谏纣王。

第一谏，比干携商朝祖训入宫，历数成汤、太甲勤政爱民之事，劝纣王“罢酒池、废炮格，亲贤臣、远妲己”。纣王不耐烦道：“叔父只管朝政，后宫之事休要多管！”拂袖而去。

第二谏，比干引百姓疾苦入宫，言“今赋税苛重，民不聊生，已有流民叛逃岐周”。纣王闻言大怒：“朕乃天子，百姓生死皆在朕手，叛逃又如何？”竟命人将比干赶出宫去。

第三日，比干身着朝服，立于宫门前，欲待纣王出宫再谏。恰逢商朝大夫祖伊自东夷归来，见比干立于寒风中，叹曰：“少师何苦？今东夷虽平，主力未归，周人已占洛西之地，诸侯多叛，天命已改矣！”比干道：“吾乃商室王叔，若见社稷将倾而不言，何面目见先王于地下？”

祖伊遂与比干同入宫，泣告纣王：“天已弃我殷商！元龟占卜无吉兆，百姓皆盼殷商亡，曰‘天何不降威，大命何时至’！大王若再不改过，恐祸在旦夕！”纣王却拍案大笑：“朕生有命在天，周人不过小小诸侯，能奈我何？”祖伊退出宫后，对左右叹曰：“纣不可谏矣！”

比干见纣王执迷不悟，心中悲恸，却仍未放弃。箕子闻之，私劝比干：“今纣王已失心智，再谏恐遭不测。”比干摇头道：“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若能以吾一死醒大王，虽死无憾！”

次日，比干竟直闯鹿台，见纣王正与妲己饮酒作乐。欲知比干此谏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剖心明志忠臣死 装疯避祸箕子囚

诗曰：

七窍丹心照日月，一腔忠血洒朝歌。

箕子佯狂囚囹圄，殷室江山已半坡。

话说比干闯鹿台，跪地哭谏：“大王！周人已聚诸侯于盟津，商军主力远在东夷，朝歌空虚！若再宠妲己、害贤臣，不出一年，商朝必亡！臣请大王杀妲己、除暴政，复修先王之德！”

纣王被比干说得恼羞成怒，又见妲己在旁垂泪，更是火上浇油，喝问：“叔父屡次犯上，莫非以为朕不敢杀你？”比干昂首道：“臣若惧死，便不谏矣！但求大王听臣一言，保商室社稷！”

妲己在旁娇声道：“大王，闻圣人之心有七窍，比干少师乃当世圣人，何不剖其心一看，以证传言真假？”纣王本就暴怒，闻言竟点头道：“爱妃所言极是！朕倒要看看，叔父这颗‘忠臣之心’，究竟有何不同！”

左右武士闻言，上前将比干按在地上。比干挣扎着大呼：“纣王！你剖我心易，挽天命难！他日周人伐商，你必悔之晚矣！”纣王不听，命武士持刀剖开比干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武士取出心脏，呈于纣王面前——那心果然有七窍，却早已停止跳动。纣王见了，竟无半分悔意，只笑道：“原来圣人之心，也不过如此！”

比干死讯传出，朝中文武皆惊。箕子闻之，大哭一场，心知纣王已无可救药，若再劝谏，必遭比干之祸。遂取发簪打乱头发，披头散发在街上狂奔，口中胡言乱语，装作疯癫。纣王闻之，仍不放心，命人将箕子囚于大牢，以防其通周。

微子（纣王庶兄）见比干死、箕子囚，知商朝已亡在旦夕，遂与太师、少师商议：“今纣王无道，诸侯叛离，吾等若再留朝歌，必遭屠戮。不如投奔周室，以存商室血脉。”太师、少师皆点头称是。当夜，微子携家眷，太师、少师则携带商朝祭器，悄悄出了朝歌，投奔岐周而去。

消息传至岐周，周武王（西伯昌之子）闻比干死、微子来投，遂召姜尚（姜子牙）商议。欲知周武王是否起兵伐纣，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盟津观兵探天命 牧野倒戈定乾坤

诗曰：

八百诸侯会盟津，武王暂退待时临。

牧野兵戈惊天地，奴隶倒戈破商军。

话说周武王召姜尚议事，姜尚道：“今商室众叛亲离，比干死而民心失，箕子囚而贵族怨，微子来投而诸侯附，正是伐商之时！”周武王却道：“纣王虽无道，毕竟是天下共主，若诸侯心不齐，恐难成功。不如先至盟津，观诸侯之态，再定伐商之计。”

遂命姜尚率三百虎贲、三千甲士、四万五千步卒，东渡黄河，至盟津会盟。消息传出，天下诸侯闻风而来，竟有八百诸侯齐聚盟津。诸侯皆对周武王道：“纣可伐矣！吾等愿随大王杀入朝歌，诛暴君，救万民！”

周武王登高一呼，见诸侯虽多，却多是小国，兵力分散，且商军主力虽在东夷，朝歌仍有守军数万，遂对诸侯道：“尔等未知天命，今时未到，且归本国整兵，待朕再召，共伐商纣！”诸侯虽有不解，仍遵武王之命散去。此即“盟津观兵”，虽未伐商，却已显周室威望。

次年，商军主力在东夷战败，伤亡惨重，无力西归。纣王无奈，只得临时武装奴隶、战俘十七万，充作军队，驻守牧野（今河南新乡），以拒周军。周武王闻之，知时机已到，遂再次召诸侯，率五万大军，东渡黄河，直逼牧野。

甲子日清晨，周军与商军在牧野对峙。周武王身披铠甲，立于战车之上，宣读《牧誓》：“商纣唯妇言是用，杀比干、囚箕子、害百姓，今朕奉天罚，誓诛此暴君！”周军将士闻言，士气大振。

姜尚率三百虎贲为先锋，直冲商军阵中。那商军多是奴隶、战俘，本就怨恨纣王，见周军来势汹汹，竟纷纷倒戈，调转矛头杀向商军本部。商军阵脚大乱，自相残杀。纣王在阵后见此情景，大惊失色，知大势已去，遂率少数亲信，逃回朝歌。

周武王率军追击，一路无阻，直抵朝歌城下。纣王见朝歌已无守军，遂登上鹿台，将宝玉穿戴于身，命人点燃鹿台，自焚而死。妲己见纣王自焚，欲逃无路，被周军擒获，斩于市曹。

牧野之战，周军大获全胜，商朝灭亡。欲知周武王灭商后如何处置商室遗民，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封墓表闾安殷民 定鼎周室传圣德

诗曰：

武王入殷封比干，释囚表闾安民心。

周室定鼎承天命，德政传扬万代钦。

话说周武王率军进入朝歌，见鹿台已化为灰烬，纣王尸骨焦黑，遂命人斩下纣王头颅，悬挂于白旗之上，以告天下：暴君已诛。

随后，周武王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寻得比干的尸骨——比干死时，左右惧纣王之威，不敢收殓，只将其尸骨草草埋于朝歌城外。周武王亲至比干墓前，跪地哭祭：“比干公，忠臣也！朕今日灭商，为你报仇，为万民除害！”遂下令重修比干墓，以王侯之礼厚葬，又命人在墓旁立碑，刻“殷比干莫”四字（“莫”即“墓”古字），此即今日卫辉比干墓之始。

接着，周武王又命人释放被囚禁的箕子，恢复其爵位。箕子见比干墓已修，纣王已死，遂对周武王道：“大王若想长治久安，当修德政，顺民心，不可学纣王暴虐。”周武王点头称是，又命人寻访商朝贤臣商容的故居，在其闾巷（里门）立表，表彰其贤德，以安殷民之心。

对于商室遗民，周武王并未赶尽杀绝，而是封纣王之子武庚禄父于殷地（今河南安阳），以续商室祭祀，又命其弟管叔、蔡叔、霍叔驻守殷地周围，监视武庚，史称“三监”。微子因早归周室，被封于宋地（今河南商丘），亦续商室血脉。

诸事完毕，周武王召集诸侯、大臣，道：“昔商纣失德，天命归周。朕今定鼎天下，当以‘敬天保民’为治，废除炮格之刑，减轻赋税，使万民安居乐业。”诸侯皆拜服：“大王圣明，吾等愿奉大王为天子！”

周武王遂在朝歌举行登基大典，正式建立周朝，定都镐京（今陕西西安）。此后，周人以比干为“忠臣典范”，将其“死谏”精神写入典籍，儒家兴起后，孔子更将比干与微子、箕子并称为“殷三仁”，其忠勇之节，流传千古。

跋语

余游比干墓时，见殿内有联云：“赤心献君，七窍比干血；忠魂报国，千秋俎豆香。”观此联，再思商周往事，不禁叹曰：暴君虽能逞一时之威，却终遭天谴；忠臣虽身死，却能名垂千古。比干墓之巍然，非因规模之宏，实因忠臣之节，如太行之石，历千年而不朽。此乃“德者长存，暴者速亡”之理，后世当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