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问题

吊脚楼

<p class="ql-block">  岳父有两套还建房需要过户到我老伴名下,岳父走了17年了,岳母也走了十多年。要办过户手续就要办公证,公证需要的材料有很多,比如岳父母的死亡证明、身份证或者身份证号码,妻兄、妻妹放弃继承权的声明书、我老伴与岳父母的父母女关系证明材料。等等等等一大堆,它们多是些证明“我是我老爹的儿子”、“我的父母是我父母”之类的无厘头问题。</p><p class="ql-block"> 岳父的身份证没有了,我到他生前所在辖区派出所查询。接待我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她在电脑上折腾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老泰山的身份证号。</p><p class="ql-block"> 她问我是谁,我说是他女婿。我把我的身份证递给他,她瞅了一眼:“怎样证明你是他女婿呢?”这一问,险些把我噎了个半死。</p><p class="ql-block"> 我说,没法证明,我做他老人家的女婿后,再也没填过有关“社会关系”之类的表格,我的档案里反映不出我和他的翁婿关系。她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要我的老伴亲自到派出所跑一趟。我说老伴身体不好,不方便来,即使来了,也不能现场证明她就是我岳父的女儿,因为她和父母早就不在一个户口薄上了。</p><p class="ql-block"> 她又出了一个馊主意,要我到岳父的墓地拍一张岳父母墓碑的照片,因为墓碑上有我们一众后代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我压着满腔对阶级敌人的怒火:“我不就要个身份证号吗?何况老爷子走了17年了。你要我这个老头子大老远跑到墓地去拍照片?”</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我脸上带着怒气,她轻轻拍了拍桌子:“这是规矩!”</p><p class="ql-block"> 你他妈真是反了哦,一个公仆竟敢对“客户”拍桌子。我指着墙上“不忘初心,执政为民”的标牌:“你是忘初心了吗?你可能根本就没初心!也没良心!”我的基础嗓门本来就大,怒火一来,声音就是怒吼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吵闹声招来了一个男警察,他拍我的后背,要我有事好好说,气大伤肝。我顾不了这些,跟胖墩墩的女人说,假如你爸妈都埋在乌鲁木齐了,你去不去拍照?</p><p class="ql-block"> 她瞪了我一眼,气咻咻地“滚”走了。</p><p class="ql-block"> 出了派出所,我去老丈人生前的J休所,一个小姑娘客气地把我引进一间办公室,她向一个小伙子交待完事项后,小伙子麻利地找出了我老丈人的身份证号码。这时,来了个被称为科长的中年妇女。她问我:“干啥?”我说明来意,她问我:“怎么证明你是他女婿?为什么到我们这里查?”我想,我的老丈人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不找你找谁?我正在说我老丈人是J休所的元老,是个德高望重的离休老干部……话还没说完,来了个管事的中年男人,他认得我,立马把老人家的身份证号码给了我。</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第二次经历“证明我是我”的尴尬事,第一次是十几年前,我的老父亲住院需要输血,我想到自己每年都义务献血,规定上说过,义务献血人的直系亲属需要用血时是免费的。我拿着我的献血证到医政科办手续,坐镇的也是个中年妇女,她说要我拿出我是我父亲儿子的证明。我说我十九岁就跟父母不在一个户口簿上了。中年妇女问我,还有谁能证明你们的父子关系?我说我妈我弟弟妹妹都能证明,但我又要证明“我妈是我妈”、“我是我弟妹的哥”。她说最好的办法是到我的原籍所在地的G安部门,开一纸“我是我父亲的儿”的证明。</p><p class="ql-block"> 他娘的,这还是最好的办法,最差的呢?我回原籍来回有七百公里,为这点血钱划算吗?</p><p class="ql-block"> 我急眼了,我问她:“你是干啥的?”她盯着我,觉得我问得莫名其妙。一旁的女孩说,她是我们的科长。我对科长说:“你拿个证明我看看,证明你是这个科的科长。”</p><p class="ql-block"> 她语塞了一会,说我是胡搅蛮缠。还好,她没说我是医闹,不然,我是有被Z起来的风险的。</p><p class="ql-block"> 从此后,我再也没有义务献过血,也再没让采血车进过我当差的校门。</p><p class="ql-block"> 有个最高级别的领导人在任时,曾就这个“证明我是我”的话题,要求政府部门进一步改善行政服务环境,提高行政服务水平,时过这么多年了,这个问题还是没断香火,它仍然是个常见的问题,而且还顽固地存在着。</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是错怪了与我的证明问题打交道的几个人,她们也是照章办事,我是不该跟她们恶怼的,事实上,该怼的是不亲民、没有道德善义的规章制度。</p><p class="ql-block"> 2025/10/29</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