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驴途行记：重阳登高

风雨人

文、影：风雨人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毛泽东的这首《采桑子·重阳》，以感叹“人生易老天难老”起笔，转以“不似春光胜似春光”收束提结，低开高收，气韵劲道。这年毛泽东35岁，在红四军第七次党代表大会上被批评搞"家长制"，失去前敌委员会书记一职，正处于人生低谷 。他带病坐着担架赶到刚解放不久的上杭，住在汀江岸边的临江楼。时至重阳，秋风正劲，触景生情，遂成此词。

人生低处何妨高望眼。

今又重阳，我在地理的低处——大陆已尽，汪洋恣肆，怒波环绕的岛上。但我知岛再低终高于海面，人再微终贵于鱼鳖。更知人欲登高，百米之丘与入云雪峰何异？况此地名为临高，今又逢登高之日，我本行者，焉能负此名此时？遂拔足离岸，寻登临之乐。

（口误：毗耶灵石，毗耶神庙）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王维写这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时17岁。他15岁离开家乡蒲州（今山西永济），独自在长安、洛阳一带漫游求仕。唐代文人有“漫游干谒”的传统，即通过游历各地、拜访权贵展示才华，获取举荐机会。他少小离家，干谒未果，恰逢重阳，想到兄弟们结伴登高，采撷清香高雅的茱萸互相插在身上，独他不在，思乡之情炽发。

巧了，我今日登的这座琼北小山上，也有一则兄弟的故事传说。更巧的是，王维这个当年自叹不在的兄弟，后来成为唐诗大家。他的诗山水为载，禅释为核，后来更是看淡功名，隐居自修，被后世称为“诗佛”。而这座山上兄弟的传说中，也有一人与石相融，被后世尊为“大神”。

　　“昨日登高罢，

今朝更举觞。

菊花何太苦，

遭此两重阳。”

李白写这首《九月十日即事》时已58岁。

古人有重阳赏菊、采菊、饮菊之俗，九月初十为小重阳，故那时的重阳节为两天连庆。

这首诗表面上看，李白似乎在惜菊，李白是一个大游家，钟情山水之人多有环保侧隐之心。但我们知道他其实是一个“但愿长醉不愿醒”的浪漫主义者，他是诗仙，绝少忧心忡忡之作，一个人的夜晚他也能邀月对影，连孤独都没有。忧国忧民的是诗圣杜甫。怪异的是“杜甫爱人民，人民爱李白”，可能是苦难深重的中国人，太需要像李白这样一个“天子呼来不上船”的敢于浪漫的情绪泄洪道了。

其实，这是他人生最后几年漂泊西南时期的作品。此前他因参与“永王之乱”被判流放夜郎，虽遇赦东归，但政治理想彻底破灭，还背负“叛臣”污点，求职无门，只能靠友人接济度日，浪漫主义碰到革命灰飞烟灭。

今天，我们还是把这首李诗当作是一首环保诗来看比较切合时宜。

李诗苏词，我今天登上的这座小山，正可遥望苏轼流放之地。山上菊花遍地，野径为蔽。苏轼没有李白的命好，中途遇赦，而是一直被贬到了海岛西隅的儋耳。这座小山再向西，正是儋耳。山上径微而绿盛，迹疏而植茂，倘若李白再临，亦不能再借摧菊而发怨了。

　　前面说了李白此诗权作环保观，是因为不愿提李白自己幼稚的政治操作垂败后的那些叹谓、自怜之句，毁了诗仙的盛誉。他写罢这首小诗约三年许便殒命了，唐诗的华彩乐章也成了余音。

浪漫的人是不适合政治的，在这方面他们是天生幼稚的，上帝给了你天人一般的浪漫情怀，就不可能让你同时俱备城府、狡黠、厚黑甚至狠毒。

李白死后约一千两百年，有一个口号被高崇了几十年：革命的浪漫主义。

……

风雨人2025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