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重阳节有很多想法

老孙（sunYiben）

昵称：老孙（sunYiben），美篇号：306265266，图片：来自自拍！

　　《我在重阳节有很多想法》

看到这个题目，或许有人会笑我：“一点看法、一点想法，那是大人物惯用的辞令。你一个退休老人，也来谈‘想法’？岂不贻笑大方？”我当然明白这话的分量，也从不妄图攀附权贵的腔调。可普通人就该沉默无言吗？今日重阳，心绪翻涌，想法如秋叶纷飞，不吐不快。我只想以一个凡人之心，诉说凡人之思，或许正因平凡，才更贴近你我共有的悲欢。

近日，美国联邦政府因财政僵局，多个部门陷入停摆，工资难发，公务停滞，甚至可能无限期延续。这消息听来遥远，却让我心头一颤。国家机器尚可“停摆”，而人的思绪，又岂能轻易按下暂停？昨夜辗转难眠，清晨又早早起身，脑中嗡鸣不息。我曾幻想，若能如那政府一般，让思绪也“停摆”片刻，该有多好。可只要醒着，只要还活着，念头便如潮水般涌来，无法遏制。有人劝：“别去想，就没事了。”可你不找问题，问题却偏来找你。心事如藤，缠绕不休，哪容你轻易抽身？

今日是重阳节，亦是我母亲百岁冥诞，须得赶往奉化祭拜。一路行车，电台轻播重阳的由来：或说是秋收后谢天敬神的古俗，或言是阴阳交替的节令之变，又或被赋予尊老敬老的现代意义。这些说法，听来皆如风过耳，未曾触动心弦。直到一曲《当你老了》缓缓响起——“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那歌声如秋阳斜照，温柔却刺骨。我忽然怔住，仿佛整首歌是为我而唱，为我母亲而唱，为所有逝去的岁月而唱。眼眶发热，泪水夺眶，几乎模糊了前路。只得停下车，静坐片刻，任风吹干眼角，才敢重新启程。

抵达奉化，小弟早已备好祭桌，香烛果品整齐陈列，父母的遗像安放在中央。我肃立像前，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们的慈爱、叮咛、默默支撑，一一浮现眼前。可天地永隔，音容已远，我多想问一句：那边可安好？又多想倾诉这些年来的悲喜沉浮，像当年从大兴安岭归来时那样，坐在他们身边，细说离情。我向来报喜不报忧，把委屈咽下，把苦痛藏起，只愿他们安心。如今，却再无人可听，也无人会心疼了。

父母育有六子女，成家后十二人，第三代六人，再婚再育又成十二，第四代又有六人。虽因时代计划生育限制，人丁不算兴旺，也曾足够摆上三桌。可今日祭拜，来者不足一桌，第三代仅一人到场，第四代更是杳无踪影。父母在天之灵或许不知，而我活着，却心生寒意。不禁想起奉化那句老话：“值钿孙不如值钿罇，值钿外孙不如值钿树凳。”如今人们常说：工作忙，走不开，孩子读书要紧。这又能怪谁呢？谁也不必怪。一位经商的老友曾对我说：“儿孙不祭祖，不必责怪他们，要怪就怪自己——活着时无名无利，无光可借。若你是名人，自有人攀附；若你有钱如诺贝尔，设个奖项，哪怕无血缘之人也会记得你。”这话虽冷，却如霜刃般真实。我原想买块墓地，安顿身后。如今想来，或许真不必了——任风吹雨打，任人遗忘，又何妨？

转念一想，人死之后，万事皆空。纵使流芳百世，或遗臭千年，与默默无闻者又有何异？不过都是尘归尘，土归土。所谓身后名，不过是生者心中的执念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被记住？倒不如坦然放下，如秋叶静落，不惊不扰。

午间，二弟在城中大饭店设宴。他向来节俭，今日却一反常态，点菜毫不吝啬。众人劝他：“少点些吧，吃不完浪费。”他却淡然一笑，说出一句令我心头一震的话：“活到老了，多花几百，少花几百，又有啥搭界呢？”这话朴素至极，却如钟声回荡，击中人心。我也曾想这般洒脱地说出同样的话，可话到嘴边，却被那些未还的人情、未了的牵挂生生咽了回去。原来，真正的放下，不只是钱，更是心。

每年重阳，既是节日，也是母亲的生日，兄弟姐妹总会聚首一堂，其乐融融。如今，子欲孝而亲不待，心中酸楚难以言表。可值得庆幸的是，父母虽去，手足之情仍在。我们仍能常相聚，尤其每年除夕，围坐一桌吃年夜饭，笑语喧哗，暖意融融。这便是我最大的慰藉了。愿我的兄弟姐妹，年年安康，岁岁平安，愿这份亲情，如秋阳般温暖，不因岁月而褪色。

孙益奔写于2025年重阳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