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乙巳重阳》及赏析

将军石

<p class="ql-block">《江城子·乙巳重阳》(新韵)</p><p class="ql-block"> 张才山</p><p class="ql-block">蒹葭清瘦又重阳,夫夷江,叶苍茫。徘徊岸秋,何处寄衷肠。风里巷头呼儿郎,声久远,泪成行。</p><p class="ql-block">未知一别几阴阳,官厅上,梦话长。娘在心头,不在龙头冠。今日登高向北望,菊花满,尽离殇。</p><p class="ql-block">注:</p><p class="ql-block">夫夷江:指县城夫夷江边,作者工作的地方。</p><p class="ql-block">官厅上:指作者老家的院落名称。</p><p class="ql-block">龙头冠:指作者母亲的坟地所在地。</p><p class="ql-block"> 秋江寄殇 寸草衔恩</p><p class="ql-block">——《江城子·乙巳重阳》赏析</p><p class="ql-block"> 重阳佳节,本是登高望远、赏菊思亲之时,而张才山先生的《江城子·乙巳重阳》,却以清寂之景铺陈思念,以质朴之语叩击人心,将对母亲的刻骨牵挂与阴阳相隔的痛惜,凝注于夫夷江的秋波与菊花的清芬中,读来字字含情,句句泣血。</p><p class="ql-block"> 词的开篇便勾勒出一幅苍凉的重阳秋景:“蒹葭清瘦又重阳,夫夷江,叶苍茫。” 蒹葭本是水边常见之景,冠以“清瘦”二字,既写尽秋霜浸染下草木的疏落之态,更暗合词人孤身在外的孤寂心境。重阳岁岁至,而亲人已杳,夫夷江作为作者工作之地,本该是安身之所,此刻却因“叶苍茫”的秋景染上萧瑟——江风卷着落叶,正如词人翻涌的愁绪,无边无际。 </p><p class="ql-block"> “徘徊岸秋,何处寄衷肠”,一个“徘徊”,将词人手足无措的思念具象化,秋岸漫漫,天地辽阔,却找不到一处可以安放对母亲的牵挂,这份无处言说的怅惘,为全词奠定了沉郁的基调。</p><p class="ql-block"> “风里巷头呼儿郎,声久远,泪成行”,这三句是全词最动人心魄的细节。重阳风急,巷头依稀传来母亲呼唤“儿郎”的声音,那声音穿越时空,久转回肠,远及天涯,却终究是虚幻的念想。“呼儿郎”三字,是母亲最质朴的牵挂,是刻在词人记忆深处的温暖;而“泪成行”,则是这份温暖逝去后的锥心之痛。虚实交织间,昔日母子相依的温馨与今日孤身一人的凄凉形成强烈对比,思念如决堤之水,瞬间淹没了读者的心神。</p><p class="ql-block"> 下阕转入对往事的追忆与对阴阳相隔的痛思:“未知一别几阴阳,官厅上,梦话长。” 一句“几阴阳”,道尽生死相隔的无奈与茫然,自母亲离去,不知已历经多少个寒暑交替,唯有在梦中回到老家的官厅上,才能与母亲再续“梦话长”。梦中的絮语,是现实中无法实现的倾诉,每一句梦话,都是词人藏在心底的思念与遗憾。“娘在心头,不在龙头冠”,此句堪称全词的点睛之笔。龙头冠是母亲的坟地,是物理意义上的归宿;而“在心头”,则将思念从具象的坟茔升华为永恒的牵挂——母亲从未真正离去,她的音容笑貌、慈爱叮嘱,早已融入词人的骨血,成为精神上的支撑。这份感悟,跳出了寻常悼亡之作的悲戚,多了一份深沉的眷恋与释然,情感愈发厚重。</p><p class="ql-block"> 结句“今日登高向北望,菊花满,尽离殇”,又回到重阳登高的习俗中。向北望,望的是老家的方向,是母亲长眠的龙头冠;菊花满,本是重阳的盛景,却在词人眼中化作“尽离殇”。以乐景写哀情,更显悲怆——满目的菊花,不是节日的喜庆,而是思念的寄托,每一朵都承载着阴阳相隔的痛楚,每一片花瓣都写满了无尽的哀思。登高望远的动作,与“何处寄衷肠”的茫然形成呼应,首尾圆合,将离殇之情推向极致。</p><p class="ql-block"> 全词以重阳之景起,以离殇之情终,意象凝练而意蕴深远。蒹葭、秋江、菊花等秋景,皆成为情感的载体;夫夷江的工作之地与官厅上的老家、龙头冠的坟茔,构成了空间上的呼应,也串联起现实与回忆、生与死的距离。词人以质朴无华的语言,将对母亲的思念、对往事的追忆、对生死的感悟熔于一炉,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有最真挚的情感;没有刻意的雕琢,却有最动人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重阳登高,本为怀远;菊花遍开,本为寄情。而在这首词中,登高望断天涯路,望不见母亲的身影;菊花铺满山野,铺不满心中的思念。张才山先生以词为笺,以泪为墨,写下了一曲跨越阴阳的母子深情,让读者在清寂的秋景与深沉的思念中,感受到亲情的珍贵与生命的厚重——有些离别,是阴阳两隔,却隔不断心底的牵挂;有些思念,是岁月流转,却愈发醇厚绵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