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晨的鹅泉还笼罩在一层薄雾里,我沿着石板小路往深处走,远处那块刻着红字的石碑静静立在水中央,像一位守着秘密的老人。水面上几艘小船轻轻划过,划破了山影的倒影,也惊起几只早起的白鹭。岸边的树绿得发亮,风一吹,整片山水都活了过来。</p> <p class="ql-block">走到池塘边时,看见一个穿浅色连帽衫的男子蹲在那块“鹅泉”石旁,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刻痕。他没说话,只是那样专注地触碰着,仿佛在读一段被时间封存的对话。我也停下脚步,忽然觉得这泉水不只是水,它是有记忆的——记得每一只曾在此饮水的鹅,记得每一滴落进水里的晨露。</p> <p class="ql-block">继续往上,山路渐宽,一块写着“泉鹅眼泉”的大石横在道旁。一位男子站在那儿,双臂交叉,仰头望着远处的青山。他的背影很静,像是把自己也变成了一座山。我走近时,他微微侧身,笑了笑,没说话。那一刻,我也抬头看去——山连着山,云压着云,而泉眼就在山脚下,无声涌动。</p> <p class="ql-block">到了湖心的石墩,视野豁然开朗。喀斯特山峰如笔直刺向天空,湖水清得能照见人的魂。我站上去,像站在世界的中心。一位男子也正站在这里,双臂交叉,目光投向远方。他说,这泉眼是大地的眼睛,鹅从不迷路,因为它们看得见地下的光。</p> <p class="ql-block">“鹅泉”二字被刻在一块青石上,半掩在绿意之中。一位男子蹲在前面,脸上带着笑意,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肩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说:“听说古时候,只要有鹅鸣三声,泉水就会涨一寸。”我不知真假,但那一刻,风正好吹过水面,涟漪一圈圈荡开,像在回应什么。</p> <p class="ql-block">我又回到那块石头边。这次没人,只有泉水汩汩流淌,像低语,像呼吸。我蹲下身,学着刚才那个人的样子,伸手触了触那两个字。指尖微凉,却仿佛有股暖意顺着手指爬上来。山林静谧,池塘如镜,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人们总说——来鹅泉,不是看景,是来听心。</p> <p class="ql-block">农田被种成了彩色的图案,像谁打翻了调色盘。心形的红色装饰立在田头,与“LOVE”相望。山林在背景里沉默地绿着,几个散步的人影缓缓移动。我站在田埂上,忽然觉得,这片土地不只是产稻米,也产诗意。鹅泉的水滋养了庄稼,也滋养了人心。</p> <p class="ql-block">远处高楼排开,与青山对望。稻田依旧金黄,云层厚重,但阳光正努力穿透。我站在田边,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讲的传说:鹅泉是龙脉的眼,鹅是守泉的灵鸟。如今楼起来了,路通了,可泉水还是那个温度,鹅还是按时归来。也许,真正的根,从不会被风吹走。</p> <p class="ql-block">庙前香火淡淡,红灯笼挂在檐角。一位穿灰夹克的男子仰头看着屋顶的龙饰,眼神平静。我站他身旁,听见自己心跳与风声同步。这里没有喧嚣的祷告,只有静默的尊重。泉水在不远处流淌,像是回应着某种古老的契约。</p> <p class="ql-block">庙前石砖被踩得发亮,青苔爬上了屋角。一位女子正朝这边走来,黄裤子在绿背景里格外醒目。男子依旧站着,两人没说话,却像共享着某种默契。我转身离开,听见风穿过对联的缝隙,发出极轻的一声叹——像是泉眼在呼吸。</p> <p class="ql-block">田里有人在劳作,弯腰、起身,节奏缓慢而坚定。彩色的房屋在山前排开,像童话里的村落。我走近一位老农,问他:“现在还有人听鹅鸣辨水位吗?”他笑了笑:“不听了,但我们知道,水好,鹅就来;鹅来,日子就稳。”他说话时,一只白鹅正从池塘游出,抖了抖翅膀,像在点头。</p> <p class="ql-block">最后,我走到山林深处的一座小屋前。它孤零零地立着,却一点都不寂寞。小路蜿蜒,通向未知,也通向归处。我站在门口,没进去。有些地方,适合远观,适合想象。就像鹅泉,它不只是一个景点,是人与自然之间,一场无声的约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