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风渡

汉语言文学 《 作家 》

—— 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短篇小说

一

( 作者 曾尚青 ) 六月的雨，总带着几分缠绵的韧劲，把江南的青石板浇得发亮。沈砚之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荷风巷的巷口，望着巷尾那方被雨雾笼着的莲池，脚步顿了顿。

他是三天前从城里来的，应了老友之邀，来这江南小镇小住。老友说，荷风巷的莲开得正好，最是能涤荡人心。沈砚之是文坛上颇有名气的作家，笔锋素来凝练，尤爱写世间清逸之物，可近来，他总觉得笔下少了点什么——像是精心雕琢的玉器，少了几分天然的温润，多了几分刻意的规整。

　　巷子里很静，只有雨打芭蕉的声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捣衣声。沈砚之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油纸伞的伞沿垂着细密的雨珠，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走到巷尾，那方莲池豁然映入眼帘。

池水很清，雨丝落在水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莲叶挨挨挤挤，像一把把碧绿的伞，托着滚动的雨珠。粉色的莲花从莲叶间探出来，有的含苞待放，像羞赧的少女；有的已然盛开，花瓣层层叠叠，在雨雾中透着几分朦胧的雅致。风一吹，荷香混着雨的湿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沈砚之心中的几分浮躁。

“先生也是来看莲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莲池边的小亭子里传来。沈砚之抬眼望去，只见亭下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素色的布裙，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正对着莲池写生。她的头发用一根素色的丝带束着，额前的碎发被雨风吹得微微飘动，眼神清澈，像池子里的水。

“正是，”沈砚之走进亭子，收起油纸伞，“这池莲开得极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少女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我叫苏荷，就住在这巷子里。每天这个时候，我都会来这里画莲。先生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

“我叫沈砚之，从城里来。”沈砚之在亭边的石凳上坐下，目光落在苏荷的画纸上。纸上的莲花，线条简洁，却把雨中之莲的清逸与灵动，勾勒得淋漓尽致。没有过多的色彩渲染，只用墨色的浓淡，分出莲叶的层次，用淡淡的粉色，点出莲花的娇俏，倒有几分水墨画的意境。

“你的画，很有灵气。”沈砚之赞叹道。

苏荷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画纸：“我没正经学过画画，就是喜欢莲，想把它们的样子画下来。先生看着，倒像是个读书人？”

“算是吧，”沈砚之笑了笑，“我平日里，喜欢写点东西。”

“那先生一定写过莲吧？”苏荷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他，“我读过一些写莲的文章，有的写得很美，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把莲的好，真正写出来，画出来？”

沈砚之看着少女眼中的期待，又望了望池中的莲花，忽然有些恍惚。他写过不少关于莲的文字，用词考究，句式整齐，读来朗朗上口，也得到过不少赞誉。可此刻，面对这池雨中的莲，面对少女纯粹的目光，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写的那些文字，像是隔着一层纱，没有触碰到莲真正的魂。

“要写好莲，或许得先懂莲。”沈砚之轻声说，“不止是懂它的样子，更要懂它的骨。”

苏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新拿起画笔，对着莲池，认真地画了起来。沈砚之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亭子里，看着雨中之莲，听着雨打莲叶的声响，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了久违的涟漪。

二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之每天都会来莲池边。有时是清晨，看朝阳洒在莲叶上，把露珠染成金色；有时是午后，看阳光透过莲叶的缝隙，在水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有时是傍晚，看晚霞映着莲花，把池水染成一片温柔的粉。

　　苏荷也总会在那里。她不像沈砚之那样安静地看，而是会走近莲池，小心翼翼地拨开莲叶，观察莲花的脉络，触摸花瓣的质感，甚至会蹲在池边，看水中的游鱼在莲茎间穿梭。

“沈先生，你看这朵莲，”一天午后，苏荷指着一朵刚刚盛开的莲花，对沈砚之说，“它的花瓣看起来很软，可你仔细摸，会发现花瓣的边缘带着一点韧劲儿，像有骨气似的。”

沈砚之依言走上前，轻轻碰了碰那朵莲花的花瓣。指尖触到的，果然不是想象中的柔弱，而是一种带着韧性的温润。他忽然想起古人说的“出淤泥而不染”，以前只觉得是形容莲的高洁，此刻才明白，这份高洁背后，藏着的是不卑不亢的韧劲。

“你说得对，”沈砚之感慨道，“以前我写莲，总着重于它的‘洁’，却忽略了它的‘韧’。没有这份韧，哪能在淤泥里扎根，在风雨里盛放？”

苏荷笑了：“我娘说，莲最了不起的地方，不是长得好看，也不是香气好闻，而是不管长在什么样的池子里，哪怕水脏一点，泥厚一点，它都能安安静静地扎根，踏踏实实地开花。不像有些花，娇气得很，一点不如意，就蔫了。”

沈砚之的心猛地一动。他想起自己近来的状态，为了追求文字的精致，反而被束缚了手脚，像那些娇贵的花，少了几分莲的坦荡与坚韧。他忽然明白，自己笔下缺少的，正是这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韧劲与真诚。

那天晚上，沈砚之回到住处，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空白的稿纸发愁，而是拿起笔，写下了“莲之韧”三个字。他开始试着用更朴实的语言，去写自己看到的莲——写莲茎在淤泥里扎根的坚定，写花瓣在风雨中绽放的倔强，写莲叶默默承接风雨的包容。

他不再刻意追求句式的整齐，也不再纠结于用词的华丽，只是把自己的所见所感，一字一句地写下来。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雨打莲叶的声音，又像是莲在淤泥里悄悄生长的声音。

写累了，他便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巷尾的莲池。月光洒在池面上，莲花在夜色中透着淡淡的光，像一个个安静的精灵。沈砚之忽然觉得，心里的浮躁渐渐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平静与笃定。

三

日子在荷香与墨香中悄然流逝。沈砚之的文字，渐渐有了变化。他笔下的莲，不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逸之物，而是带着烟火气，有骨有魂的生命。他写清晨的莲，带着露珠的鲜活；写午后的莲，透着阳光的温暖；写雨中的莲，藏着风雨的洗礼；写暮色中的莲，带着岁月的从容。

苏荷成了他最忠实的读者。每天沈砚之写完一段，都会读给苏荷听。苏荷会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看法——“这里写莲茎的时候，能不能多写一点它在水里的样子？我觉得它在水里的根，比露在外面的茎，更有力量。”“写雨打莲花的时候，能不能加上一点花瓣上的雨珠滚落的声音？那样更生动。”

沈砚之总会认真地采纳苏荷的建议。他发现，这个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少女，对莲的理解，比自己深刻得多。因为她看莲，是用真心去感受；而自己以前看莲，更多的是用眼睛去观察，用脑子去雕琢。

“苏荷，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莲？”一天傍晚，两人坐在莲池边，看着夕阳渐渐沉下，沈砚之忽然问道。

苏荷望着池中的莲花，眼神温柔而坚定：“我娘以前也很喜欢莲。她说，做人要像莲一样，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要守住自己的心，干干净净，坦坦荡荡。我娘走得早，我看着莲，就像看到她一样。”

沈砚之沉默了。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怀着一颗纯粹的心，想要写出有温度、有力量的文字。可后来，随着名气越来越大，赞誉越来越多，他反而变得患得患失，开始在意别人的评价，刻意追求文字的技巧，却忘了写作的初心。

“沈先生，你看，”苏荷忽然指着池边的一朵小莲花，“那朵莲长在最边上，旁边的莲叶都快把它遮住了，可它还是努力地往上长，开出了花。不管有没有人看，它都要好好地开，这就是莲的脾气吧？”

沈砚之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朵小小的莲花，在大片的莲叶间，显得有些不起眼，可它的花瓣却开得格外舒展，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忽然觉得，这朵小小的莲花，像极了此刻的自己——放下了对技巧的执着，找回了对文字的真心，不管别人如何评价，都要写出自己心中真正想写的东西。

那天晚上，沈砚之写下了《荷风记》的开篇。他在文中写道：“江南多莲，而荷风巷的莲，最得天地之韵。它们不似别处的莲，带着几分刻意的雅致，这里的莲，有骨，有魂，有烟火气，像极了巷子里的人，守着一方天地，活得坦荡而坚韧。”

写完，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窗外的荷香，顺着风飘进来，落在稿纸上，也落在他的心里。

四

七月初，荷风巷要举办一年一度的赏莲会。据说，这是镇上流传了几十年的习俗，每到莲花开得最盛的时候，镇上的人都会聚在莲池边，赏莲、品莲，还有文人雅士吟诗作对，好不热闹。

苏荷一早便跑来告诉沈砚之这个消息，眼睛里满是期待：“沈先生，赏莲会上，你也写一篇关于莲的文章，读给大家听好不好？大家肯定会喜欢的。”

沈砚之犹豫了一下。他习惯了在安静的环境里写作，也很少在众人面前朗读自己的作品。可看着苏荷期待的眼神，想着这些日子在莲池边的感悟，他点了点头：“好，我写一篇，到时候读给大家听。”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之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篇文章上。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字斟句酌地打磨，而是凭着自己对莲的理解，对荷风巷的感情，自由地书写。他写莲池边的老人，坐在竹椅上，摇着蒲扇，说着关于莲的故事；写巷子里的孩童，在莲池边追逐嬉戏，把笑声洒在荷风里；写苏荷，拿着画笔，安静地坐在亭子里，把莲的美，一笔一笔地画进画纸里。

他的文字，依旧精炼，却多了几分温度；依旧明快，却多了几分厚重。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刻意的排比，可每一个字，都带着荷风巷的气息，带着莲的风骨，读来让人心里暖暖的，像被荷风拂过一般。

赏莲会那天，天气格外好。阳光明媚，微风和煦，莲池里的莲开得如火如荼，粉色的花瓣，碧绿的莲叶，在阳光下透着勃勃生机。莲池边挤满了人，脸上都带着欢快的笑容。

轮到沈砚之朗读时，现场渐渐安静下来。他拿着自己写的文章，站在莲池边的小亭子里，望着眼前的莲，望着身边的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很沉稳，带着几分温润的质感。文字从他的口中流出，像一股清泉，缓缓淌进每个人的心里。人们静静地听着，有的望着池中的莲，若有所思；有的看着沈砚之，眼里满是赞叹；苏荷站在人群里，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当沈砚之读完最后一个字时，现场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人大声叫好：“沈先生写得好！写出了我们荷风巷的莲，也写出了我们巷子里的日子！”

“是啊，以前总觉得莲是文人墨客才喜欢的东西，可听沈先生这么一说，才觉得这莲，就像我们身边的人一样，亲切得很！”

“这文字读着舒服，不绕弯子，却把道理都说透了，真好！”

听着众人的夸赞，沈砚之心里没有丝毫的得意，反而充满了平静与感动。他知道，人们喜欢的，不是他的文字技巧，而是文字里的真心，是那份对莲、对生活的真诚感悟。

苏荷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沈先生，你写得太好了！大家都喜欢！你看，连池子里的莲，好像都听得入迷了呢！”

沈砚之望向池中的莲，阳光洒在花瓣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风一吹，莲叶轻轻摇曳，莲花微微点头，像是在回应着他的文字。他忽然明白，真正好的文字，从来不是写给别人看的，而是写给自己的心，写给那些能读懂它的人。

赏莲会结束后，有人问沈砚之：“沈先生，您笔下的莲，为何能写得如此动人？有什么诀窍吗？”

沈砚之笑了笑，指着池中的莲说：“诀窍就在这莲里。要写好莲，先要学莲——扎根要深，不忘初心；开花要真，不慕虚名。文字亦是如此，少几分刻意，多几分真诚；少几分雕琢，多几分风骨，自然就能打动人心。”

那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沈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沈砚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池中的莲。荷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清香，他的心里，一片澄澈。

五

八月，江南的雨渐渐少了，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莲池里的莲花，开得依旧热闹，只是有的花瓣，已经开始微微泛黄，透着几分岁月的痕迹。

　　沈砚之的《荷风记》已经写了大半。这部以莲为线索，以荷风巷的人和事为内容的散文集，倾注了他这些日子所有的心血与感悟。他的笔，越来越顺畅，文字越来越灵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里自然流淌出来的，带着温度，带着力量。

他知道，自己这次来荷风巷，没有白来。不仅找到了写作的初心，更明白了做人的道理——像莲一样，不管身处何种境遇，都要守住自己的本心，活得坦荡、坚韧、真诚。

苏荷的画，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她笔下的莲，不再只是简单的形似，更有了神似。她能画出莲在不同时刻的姿态，能画出莲在不同天气下的神韵，甚至能画出莲在风中的低语，在雨中的沉思。

“沈先生，我想把这些画，都送给你，”一天，苏荷把一叠画纸递给沈砚之，“谢谢你这些日子教我这么多。虽然你没正经教我写文章，可我听你读文章，听你说莲，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沈砚之接过画纸，一张张地翻看。每一张画，都画着不同的莲，每一张画，都透着苏荷对莲的热爱与理解。他心里暖暖的，像是被荷风拂过一般。

“这些画，我很喜欢，”沈砚之说，“等我的《荷风记》出版了，我想把你的画印在书里，作为插图。这样，我的文字，你的画，就能和莲一起，被更多人看到了。”

苏荷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真的吗？太好了！这样，娘也能看到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着苏荷开心的样子，沈砚之也笑了。他忽然觉得，写作不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种分享，一种传承——把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对美好的追求，通过文字，传递给更多的人。

那天下午，两人坐在莲池边，聊了很久。苏荷说起自己的梦想，说想一直画下去，把江南的莲，把荷风巷的故事，都画进画里；沈砚之说起自己的写作计划，说想写更多关于世间清逸之物的文字，写出它们的骨，它们的魂，写出藏在它们背后的人生哲理。

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池面上，与莲花、莲叶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暖而宁静的画面。

六

九月，莲池里的莲花渐渐谢了。花瓣一片片地落在水面上，像一只只粉色的小船，随着水流轻轻飘荡。莲叶也开始泛黄，透着几分萧瑟的气息。

沈砚之要走了。他在荷风巷住了三个月，收获满满，不仅完成了《荷风记》的初稿，更找回了写作的初心，明白了文字的真谛。

离开的前一天，沈砚之再次来到莲池边。苏荷也在，她正蹲在池边，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落在水面上的莲蓬。

“沈先生，你看，”苏荷举起一个饱满的莲蓬，对沈砚之说，“虽然莲花谢了，可结出了莲蓬，里面有甜甜的莲子。就像做人一样，不管经历多少风雨，只要守住本心，总能留下点什么。”

沈砚之接过莲蓬，剥开一颗莲子，放进嘴里。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带着莲的清香，也带着岁月的沉淀。他忽然觉得，这莲子的味道，像极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平静而甘甜。

“你说得对，”沈砚之说，“莲花谢了，可莲的风骨还在；岁月流逝，可真诚的初心还在。只要守住这份初心，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写出好的文字，活出好的人生。”

苏荷点点头，把收集好的莲蓬递给沈砚之：“沈先生，这个送给你。以后你在城里，看到莲蓬，就能想起荷风巷的莲，想起我们一起看莲的日子了。”

沈砚之接过莲蓬，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荷风巷的莲，不会忘记这里的人，不会忘记在这里找回的初心与真诚。

离开的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苏荷送沈砚之到巷口，手里还拿着一幅刚画好的画——画的是清晨的莲池，薄雾缭绕，莲花带着露珠，透着几分朦胧的美。

“沈先生，这幅画送给你，”苏荷说，“希望你以后不管写什么，都能像这莲一样，保持初心，写出有风骨的文字。”

沈砚之接过画，郑重地放进包里。他对着苏荷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苏荷。也谢谢你，荷风巷的莲。是你们，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文字，什么是真正的人生。”

说完，他转身，踏上了回城的路。风从巷尾吹来，带着淡淡的荷香，拂过他的衣角，也拂过他的心头。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荷风巷的莲，会永远开在他的心里；那份对高洁品格的向往与追求，会永远刻在他的文字里；那份找回的初心与真诚，会永远伴随他的人生。

七

半年后，沈砚之的《荷风记》出版了。书的封面，是苏荷画的那幅清晨的莲池，淡雅而清逸。书里的文字，精炼而温暖，明快而厚重，每一篇都写着莲的风骨，写着生活的真诚，写着对高洁品格的向往与追求。

《荷风记》一经出版，便受到了读者的热烈追捧。有人说，沈砚之的文字，像是一股清流，涤荡了文坛的浮躁；有人说，他笔下的莲，有骨有魂，让人看到了生命的坚韧与美好；还有人说，读他的文字，能让人静下心来，找回内心的平静与真诚。

很多读者写信给沈砚之，说从他的文字里，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力量，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种对高洁品格的追求。沈砚之看着这些信件，心里充满了感动。他知道，自己没有辜负荷风巷的莲，没有辜负苏荷的期待，更没有辜负自己的初心。

他给苏荷寄去了一本签了名的《荷风记》，在扉页上写道：“荷风渡我，莲心永存。愿我们都能如莲一般，守初心，有风骨，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不久后，他收到了苏荷的回信。信里说，她收到了书，很开心，也很骄傲。她说，荷风巷的人都知道了这本书，都为他高兴。她说，她还在画莲，以后要画更多更好的莲，希望有一天，能和他的文字一起，把莲的美好，把对高洁品格的追求，传递给更多的人。

沈砚之读完信，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他想起了荷风巷的莲，想起了苏荷清澈的眼神，想起了那些在莲池边的日子。心里像是被荷风拂过一般，一片澄澈。

他拿起笔，在稿纸上写下了新的标题——《莲心》。他知道，自己的写作之路还很长，对高洁品格的追求也永无止境。但他会像荷风巷的莲一样，扎根生活，守住初心，用精炼的文字，明快的节奏，写出更多有骨有魂、打动人心的作品，把对美好与高洁的向往，传递给每一个读者。

风从窗外吹来，带着淡淡的墨香，也带着遥远的荷香。沈砚之的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写下了第一句话：“莲之美，在形，在香，更在骨。人之贵，在貌，在才，更在品。”

文字落下，像一颗莲子，在岁月的土壤里，悄悄扎根，静静生长，终有一天，会开出属于自己的，高洁而坚韧的花。

　　墨里莲心，风渡山河

—— 致《莲风渡》

你说江南的六月，雨裹着荷香，

青石板上的脚印，都沾着莲的清响。

那方池沼是时光的镜，

照见粉瓣裁的云，绿伞撑的浪，

也照见一个人，在笔墨里寻着心的方向。

他曾困在精致的樊笼，

让辞藻织成网，缚住了真心的光。

直到雨打莲叶的声，撞开了窗，

看见淤泥里的根，攥着倔强，

看见软瓣裹着韧，把风雨轻轻扛。

于是墨不再是冰冷的霜，

洇开的是池边少女眼里的亮，

是老摇椅上的故事，裹着岁月的糖，

是每一朵莲，都在时光里坦荡生长——

不借谁的光，只守着心的晴朗。

后来纸页载着莲香，渡了山河长，

每一行字都带着池沼的凉，与骨的刚。

原来最高洁从不是遥不可及的霜，

是扎根尘埃，仍把芬芳悄悄酿，

是风过荷巷，把初心吹向四方。

你看那支笔，早已化作渡人的桨，

载着莲的魂，在人心深处荡。

而荷风巷的池，永远亮着光，

照见每个寻路的人，都能拾得一颗莲心，

在岁月里，开出属于自己的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