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忆亲

戴宇安

重阳忆亲

日月如梭，光影流转间，今又重阳。

本是“八月秋风冻脱皮”的时节，该是树枯草黄、残叶如蝶般在风中飘荡的模样。可今年的重阳，却透着别样的暖意——阳光灿烂得晃眼，秋高气爽得沁心。目之所及，草木仍攒着满眸的绿意，枝头甚至还冒出星星点点的新枝，恍惚间，竟生出“不是春光，胜似春光”的错觉。

记忆里的重阳，总缠绕着故乡的烟火气。“重阳节吃芋子”“端午节吃粽子”“中秋节吃月饼”，旧时物资匮乏的年月里，每当节日都离不开“吃”，节日更像一根细细的线，牵着一家人团聚的盼头和打牙祭的喜悦。重阳节一锅排骨炖芋子，几句家长里短的闲聊，便是节日里最实在的欢喜，简单，却熨帖心底。

如今，重阳已被定为法定的“九九敬老节”。曾几何时，每逢这一天，我总会早早拨通父母的电话，听他们在那头絮絮叨叨说些家常；或是寄去他们爱吃的点心，再附上几句叮嘱；有时顺路，也会拎着些心意赶回家小坐。这份沉甸甸的牵挂，是节日里最踏实的仪式，让远方的思念有了安放的角落。

只是如今，父母已远在天堂。电话那头再无熟悉的应答，包裹也寻不到该寄往的地址，再也无人笑着听我道一声“重阳安康”。

犹记当年，我曾当着他们的面，郑重许下诺言：“您二老好好保重身体，等我有空了，一定陪您俩去看名山大川，逛繁华都市。”他们听了，笑着连连点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满满的幸福，像揉碎了的星光，亮得晃眼。

那时的我，总觉得来日方长。把承诺轻轻藏在心底，便一头扎进工作里，为了一时的名利奔波不休。以为日子还多，陪伴总有机会，等忙完这一阵，等再往前一步……

现在的我，终于有了闲暇，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兑现当年的承诺。可岁月早已悄悄关上了门。父母去往了更安宁的世界，留给我的，是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刻骨怅惘，像一根细密的针，时时在心头轻轻刺着。

这秋阳再暖，透过叶隙洒下满地碎金，也暖不透心底那片关于思念的凉。唯有把这份惦念，轻轻揉进风里，寄往云端——愿天堂的重阳，也有暖阳，有牵挂，有父母喜欢的安稳与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