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棉裤

杨雨春

　　二零二五年十月二十八日，二姐来到黑河已度过第二十三天。来时匆忙，竟忘带上御寒的厚棉裤。

昨夜雪落无声，天地素裹，寒意如针，刺穿秋衣秋裤，也彰显了北方冬日的凛然威严。此刻，正是该将棉衣棉裤裹上身的时节。二姐望着窗外飘散的雪絮，轻叹一声：“该做条棉裤了。”

于是，她邀我与老伴同行，带上老年优惠卡，踏上了买棉裤的旅程——那不仅是一条棉裤，更是一份让亲人能抵御风寒的安心。

我们从易达宾馆登上1路公交车，五站路不远，可能是因雪后路滑，车辆行使不畅，所以等车竟耗去二十分钟。车来时就满员，八十多岁的二姐刚刚扶着车门迈上车厢，就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便起身，点头示意让座。二姐轻声道谢，这一互动，真得是“润物细无声”。我被感动了！心难平。

我抓紧栏杆站着，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老伴，我们用眼神交流“安好”，一股柔情爬上我的心，我的脸。

车子行驶两站地，车厢里的人也逐渐稀少了一些，我和老伴终于得到空位坐下。

车厢内暖意融融，我转头望向窗子，玻璃上凝着薄雾，窗外雪花还在飞舞，飘散。仿若两个世界：一边是风雪人间，一边是温情暖阳。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的咯吱声，在我心仿佛似岁月在低语。

我沉浸自己世界里……

车载的广播传来：“海华商场到了”的声音，随即车子停了下来。 我和老伴搀扶着二姐缓缓下车，双脚踏在微雪覆盖的地面上，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商场西门一楼，一家夫妻两人开的棉裤摊位前没人，女主人不见踪影，男人独坐前台，神情冷淡。

二姐上前轻问：“有五两棉花的棉裤吗？”“有现成的，也能现做。”他缓缓站起身来，但答复很是敷衍。

二姐拿起柜台旁一撮棉花细看，眉头微蹙：“这是纯棉的吗？”“是。”他语气不耐。“我看不像啊。”

二姐低声质疑。他只回一句：“就这玩意。”话语如冰，冻住了所有期待。

二姐摇头：“咱们不买了，去华富商场看看。”

我们出了这家门店，又步行一站地，我在二姐的在左侧，老伴在我右，我好能搀扶她一下，因为她的右手有轻微骨折，方便照顾她，我们慢步抵达华富商场。

我们进了华富商场一问才知，定制棉裤的“姐妹服装订制店”藏身在三楼。乘电梯缓缓上去。

推门而入，一位面容温厚的女店主迎上前来，未语先笑，如冬阳破云。

她听说了我们的诉求，立刻为二姐取出一条六两重的棉裤试穿。一条不合身，再换一条；颜色不喜，又换一色；腰身略长，她笑着记下：“改好明天就能取，还可以送货上门”。

”百问不厌，细致入微，针线之间，皆是暖意。

当第二天商家把棉裤送到家时，二姐觅得一条合身又称心的棉裤，二姐穿在身上，暖在心间。

二姐抚摸着新棉裤，眼底泛起微光：“小时候，妈妈做的棉裤都是一斤棉花的，我说太厚不穿，她只好拆了重做，改成八两，我才勉强穿上。那时不懂，母亲怕的不是棉花的多少，棉裤的轻重，而是儿女受冷挨冻。她缝进棉絮里的，不只是棉花，是心。”她说着，声音渐轻，仿佛回到那个炉火微明的冬夜，母亲低头穿针引线，一针一线，缝的是牵挂，是怕你冷着的千言万语。那棉裤暖的不只是腿，更是心。

一条六两重的棉裤，裹住的是寒风中的体温，映照的却是服务的温度。海华商场的冷语如雪，华富商场的热忱似火。一念之差，一步之遥，顾客的脚步便有了去向。谁不愿走进一家让人如归家般温暖的店铺？服务意识，从来不只是生意的点缀，而是买卖能否长久的根本。

这一条棉裤，穿在身上，暖在心里——它不只是御寒的衣物，更是人心冷暖的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