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竹 花 开

若水（才苏）

　　这几日，家里的空气都是甜的。妻子四莲的眉梢眼角总漾着笑意，走路也带着一阵轻快的风。这喜悦的源头，便是窗台上那盆悄然盛放的文竹了。

　　约半个月前，我偶然瞥见，那文竹细密如云丝的叶尖上，竟星星点点地缀上了些微黄。凑近了细看，才辨出是些米粒般大小的花蕾，羞涩地藏在青碧的绿雾里。我忙唤她来看，她又是惊又是疑，求证之后，方知文竹确能开花，只是需得三年以上的精心养护，方有此缘。自那以后，她照料得便愈发勤谨，那份期盼，像守着一个即将圆满的梦。

　　这梦，到底在重阳佳节这天，粲然怒放了。那细碎的小花，一簇簇、一团团地开着，形似谦逊的米兰，神如清雅的桂花，并不招摇，却自有一番动人的风致。它们静静地立在纤细的枝头，像一层淡金色的薄霜，又像无数会呼吸的星辰。四莲欢喜得什么似的，连声催我：“快，快拍照！把这份风雅和喜庆，传给亲人和朋友们瞧瞧！”我笑着应承，举起手机，在“咔嚓”声里，将这份秋日的馈赠连同她的欢欣，一并收藏了起来。

　　回身再看这花，心中忽有所动。查阅之下，才晓得文竹的花语，原是“永恒与纯洁”，象征着友谊的长存与爱情的甜蜜。我不禁莞尔，看来我们家的这盆文竹，不独是草木，竟是一位通晓人意的雅士了。它偏偏拣选在这天高气爽的重阳盛开，岂不是最应景的祝福么？它是在用它沉默而芬芳的语言，祈愿我们的家人与故友，生命都能如它这般四季常青，情谊能如它寓意的那般永恒不渝，愿一切的安康、顺遂，都伴随着岁月的流水，绵长而无尽。

这让我想起关于文竹的种种说法。人说“文竹开花，富贵到家”，这“富贵”，于我看来，并非金银堆砌，而是精神上的丰盈与家庭的和睦，是千金难买的祥和之气。它的寿命极长，从爱情的角度看，便成了坚贞不二的誓言，象征着新婚夫妇从此要开始的，是那恩恩爱爱、长长久久的生活。而它那亭亭如盖、枝叶层叠的雅致形态，又总被文人墨客置于书房案头，仿佛那一片清幽的绿云，能涵养人的心性，生出几分高雅的志趣。

　　如此一想，这小小的花开，便不只是寻常的草木荣枯了。它是一场酝酿了数月、数年的生命庆典，是一个家庭温情脉脉的见证。它需要恰到好处的散射光照，需要恒稳的湿度和温度，需要在秋天里得到最悉心的滋养，才能将这积攒了许久的生命力，化作枝头这一片繁星。它的盛开，是它给予养护者最隆重的回报。

　　窗外，是重阳的秋光，明净而高远；窗内，是文竹细花的幽香，淡雅而绵长。我望着四莲依旧忙碌于花前的身影，心中一片温润。这花开得正是时候，它将岁月的静好、情感的醇厚，与这重阳的深意，都融在了那星点微黄与一片青碧之中。愿这份由文竹携来的祝福，能随风而送，抵达每一位我们所惦念的亲人朋友身边，祝祷他们身体康健，生活甜蜜，万事恰如这秋日的光景，圆满而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