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褪色的红色基因(文/袁占才)

雪泉

<p class="ql-block"> 永不褪色的红色基因</p><p class="ql-block"> 袁占才</p><p class="ql-block"> 功臣隐功,功勋不灭。</p><p class="ql-block"> 2025年国庆节,秋雨蒙蒙之中,徐全学从浙江赶回老家马楼乡官店村。当他进入村部会议室,接过红花披裹的“特等功臣之家”巨匾时,禁不住热泪滴落。 </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块由鲁山县炎黄文化研究会特授、书法家于庆彬题写的红色橡木巨匾。</p><p class="ql-block"> 全学想不到,父亲徐振生虽然走了18年,家乡人却还铭记着他的功绩,给予他价值认可与精神回馈,把父亲的个体荣誉,升格成了他的家庭荣光。</p> <p class="ql-block">  授匾的同时,“徐振生精神传承弘扬座谈会”如约进行。30余位来自市、县、乡的代表纷纷发言。</p><p class="ql-block"> 大家感念,功臣功绩背后,有家庭的付出;今以授匾形式,绑定荣誉,让家庭成员亦获至高礼遇,是在向社会传递“英雄受尊崇”的价值观。此举,在于鞭策人们,以功臣为榜样,践行责任,爱岗敬业。</p><p class="ql-block"> 主持人让全学介绍其父生前事迹。全学拱手致礼,感谢社会对其全家的激励,郑重承诺,一定承继父志,赓续红色血脉。</p> <p class="ql-block">  全学打算修整自家小院,在西侧空地上建房筹办展馆,陈列父亲的遗物和资料,供人观瞻。</p><p class="ql-block"> 接着,全学从一个裹了几层的小包袱里,掏出一沓荣誉证书和几枚军功章,展示给大家看。</p><p class="ql-block"> 黄纸旧章中,两张“特等功”,一张“大功”,一张“三等功”。</p><p class="ql-block"> 那是峥嵘岁月里、硝烟弥漫中,孤儿徐振生的烽火之路。有谁想到,这样的大功臣,竟然隐功瞒勋40多年不被人知。</p> <p class="ql-block">  徐振生祖籍安徽,灾荒之年,其父携家带口,一路逃荒西行,落脚在鲁山张官营镇玉皇店村。</p><p class="ql-block"> 1922年,徐振生出生,父母为其起名“振生”,盼的就是让他在乱世中振翅求生。可命运多舛,振生5岁失怙,6岁丧母。房东霍氏看他可怜,将他收作义子,这棵苦苗苗,才得以成人。</p><p class="ql-block"> 这份“被拯救”的感恩,像一粒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开花。1947年鲁山解放,徐振生加入了农会,接着,苦水里泡大的他,穿上军装,成为人民解放军步兵40师120团的一名通信兵。</p> <p class="ql-block">  通信兵的战场,虽无枪炮轰鸣,却有生死时速。为及时传递命令,山野间,徐振生赤脚奔跑,脚掌磨出血泡。政委拍着他的肩膀夸他:“你这双脚,跑赢了敌人!”</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他入了党,成了排长。</p><p class="ql-block"> 1949年4月21日,渡江战役打响,我军万船竞发,徐振生冲锋陷阵。他将作战指令揣在怀中,顶着枪林弹雨送往前线。</p><p class="ql-block"> 因其“英勇顽强,功绩卓著”,步兵第40师特为其记“大功”一次。</p> <p class="ql-block">  南京解放后,徐所在部队奉命追剿白崇禧残部。广东茂名的夜成了生死场。敌人偷袭,在教导员牺牲,连长受重伤的紧要关头,徐振生奉命前往118团,调重型迫击炮解围。他抱着情报,翻滚前移,三次冒险,终于冲出火力圈,搬来了援军。此一壮举,使徐振生又荣立“三等功”。</p><p class="ql-block"> 1949年除夕,徐振生随部急赴云南剿匪。残匪凶恶,将9名战友围在山头。徐振生得知消息,手心攥出了汗。他一面派人火速联系大部队,一面带头往山上冲。夜色漆黑如墨,荆棘划破棉衣,子弹在耳边啸叫。最终,匪徒被歼,战友得救。</p> <p class="ql-block">  云南解放,徐驻防边疆,承担滇西公路建设的任务。有处悬崖,陡峭得连飞鸟都难以逾越,人称“鬼门关”。为凿炮眼,他腰拴粗绳,攀上峭壁。猎猎的山风中,钢钎声回响,爆破声回荡,山岩被炸裂。</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他因剿匪、巩固国防功绩突出,又获得了两个“特等功”。军长李成芳在奖状上签下名字时,特意嘱咐他:“你是功上加功。这份荣誉,属于你,也属于所有为国家奋斗的战士。”</p><p class="ql-block"> 昆明的军功表彰会上,部队特意邀请了他的干娘霍氏,作为家属代表出席。战士们纷纷围着英雄的母亲合影。</p> <p class="ql-block">  1954年底,徐振生复员,先回到玉皇店村当生产队长,后到新华钢铁厂任保卫科长,1961年底落户官店村。令人想不到的是,解甲归田的这位大功臣,竟然会把奖状叠得整整齐齐,和军功章一起锁进了木箱,封存了起来。儿子全学上小学的时候,曾经打开木箱看到过这些东西,他好奇地问:“爹,你咋立这么多功,是不是很容易呀?”徐振生闻听,正言厉色地说:“娃啊,别说特等功,就是三等功,立一次也不容易。战争年代,能立功的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九死一生的人。我能活着,是战友们把生的希望都让给了我。这些功劳,有他们的一半啊!”</p> <p class="ql-block">  小小的全学哪里晓得,军功章的背后,有着父亲怎样的巨大付出。</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徐振生把自己的军功章一锁就是40多年。40多年里,村上人谁也不知道他是大功臣、曾经获得过那么多的奖状和勋章,只知他是个诚厚老农民、老党员;只知他两袖清风,不贪不占,当生产队保管时,账上错了一分钱,也要通宵不眠地对账;只知他8口之家,贫困得3个春节没吃白面馍;只知他妻子瘫痪,欠下3万多元的外债,亲戚们劝他申请救济,他也死活不向组织开口。</p> <p class="ql-block">  直到2002年,村上邻居偶然到他家,看到他打开木箱找东西,一不小心抖落出箱底的证章,好奇之中再三询问,其后联系媒体予以披露,他的被雪藏了40余年的故事,才像被风吹开的花,一下子传遍鲁山,飘向神州大地。</p><p class="ql-block"> 2007年农历腊月二十,86岁的徐振生老人走完了他的一生。他没有给子女留下什么家产,只留下这一兜军功章和几纸立功奖状。</p> <p class="ql-block">  座谈会上,两位诗友饱蘸感情,吟诵为他作的诗:“百战归来解甲袍,功章深裹作农樵。仓前守节尘难染,岁歉躬耕志不摇。四秩无名甘淡泊,一生有骨胜松飙。鲁山有幸埋忠骨,千古英风万古昭。”“少历沧桑失故关,投军意气动千山。传令踏浪惊涛里,剿匪攀云绝壁间。身退何求铭史册,心澄只为伴村田。潜光八秩丰碑立,唯有高风照碧寰。”</p><p class="ql-block"> 是啊,四立殊勋尘里隐,清风一缕照人间。徐振生藏在时光里的勋章,早已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化作了一种精神。这种精神里,有“冲锋陷阵”的勇气,有“深藏功名”的淡泊,有“一生为民”的坚守。</p> <p class="ql-block">  春风吹过鲁山的土地,带着徐振生的故事,也带着那份永不褪色的红色基因。或许,这就是英雄最好的传承——不是被供奉在神坛,而是活在每一个为生活奋斗、为他人奉献的人心里,活在这片他曾守护过、耕耘过的土地上,生生不息,代代相传。</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  </p><p class="ql-block"> 袁占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近现代史史料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林业生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思客》签约作家。河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墨子传说)传承人,鲁山县炎黄文化研究会执行会长,鲁山县文联原主席,河南省民间文艺金鼎奖·个人成就奖获得者。主编鲁山历史文化图书十多部。在各级报刊发表作品600余篇,出版散文集《鲁山风韵》《美文精品》《尴尬人生》《守望》《老树着花》《墨乡灵韵》《千山高复低》7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