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睡一头</p><p class="ql-block"> 小勇 2025年10月29日</p><p class="ql-block"> (重阳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母亲一直来与大哥一家和和睦睦住一起,父亲94岁那年去世后,我就每周末下班回娘家陪母亲住一晚,两人住一房,睡两床,絮絮叨叨地拉家长里短。第二天推着轮椅带母亲逛街,去城隍庙、南京路、外滩,看街市、吃点心、喝榨汁、买糕饼、沾人气。</p><p class="ql-block"> 2011年胶州路那场大火,烧得满天火云,小区被封了,居民们全部由政府安排住到了各家旅馆酒店。母亲与大哥一家被分配住进了昌平路的莫泰酒店两间客房。大哥大嫂白天照顾母亲,我每天晚上都去莫泰酒店陪同97岁母亲就寝,仅有一张大床,我与母亲两被睡一头,这样度过了有几个月光景,直到小区解封。</p><p class="ql-block"> 我与母亲在莫泰睡一头时已经快六十岁了,小时候与母亲睡一头,那还是半个世纪前的事,那时不谙世事,只晓得在母亲怀里是最安全最幸福的,母亲能够一手遮天,庇护着她的孩子们。</p><p class="ql-block"> 在莫泰酒店的那段日子,睡在被窝里,我与母亲相对而望,不由得会想起小时候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我是幺儿,平时受父母兄长宠爱,特别是母亲,喂饭就喂到一年级。母亲怀上我时,一心想要个女孩,可惜没能如愿,小时候母亲为我扎过辫子,把我当做女孩养。当校长的大哥批评我没出息时,母亲会帮我数落大哥,不让我有半点委屈。一直到初中毕业、上山下乡、病退回沪、找到工作、结婚成家,还是依然宠着我。</p><p class="ql-block"> 现在,看着母亲睡在我的面前,满头银丝白发,额上有几条浅浅的纹路,眼睛虽有些混沌,眼神却还是那么充满着慈爱温馨。母亲的耳垂厚实且大,两粒耳洞,在我眼里就像是张家界的天门洞。右耳背有一颗赤豆般大的赭色痣,鼻如蒜头,忠厚相,两颊肌肤润滑,没有一点老人斑。母亲在浦西住了八十年,改不了一口浦东话,“伊板板,迭板板”,听得软和舒心。</p><p class="ql-block"> 天花板上的吊灯,宛如月光,朦朦胧胧,迷迷糊糊,母亲的话似从天际传来,我困了,悠悠地在母亲话语里渐渐进入梦乡,一如小时候……</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