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

安然

晨雾还没散尽时，我在石阶上捡到它。不是浓烈的枫红，也不是纯粹的银杏黄，是片悬铃木的叶，边缘蜷着圈浅金，像被秋阳轻轻吻过的痕迹，叶脉却还凝着深绿，藏着夏末最后一点倔强。

指尖抚过它微卷的叶缘，能触到时光的纹路——昨夜该是有风的，不然怎会把夏的燥热都揉碎在叶尖，换成指尖微凉的触感。风里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味道，不是盛夏那种黏腻的绿，是混着桂子甜香的清透，像有人把月光酿成了薄酒，洒在每片待落的叶上。

抬眼时，树梢的阳光正透过叶隙漏下来，落在这片叶上，把浅金的纹路照得发亮。忽然明白，所谓知秋，从不是等到满树金黄才察觉，是某片叶先听懂了风的话，先褪去了盛夏的莽撞，用一点细微的改变，悄悄告诉人间：日子要慢下来了，该赏檐角的月，该尝刚熟的梨，该把每一段晨光，都过得像这片叶一样，温柔又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