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的村庄文字（二）之旧日菜园今犹在

文子

小时我有一个菜园，每天悠然见东山，那时还不认识陶渊明，绝对不是模仿他的悠然见南山。

菜园是我三叔公家自留地，我小时，三叔公去了保亭跟堂伯父，很少回来，自留地归我们家耕种。那时哥姐都上中学不在家，这块地里，我一个人种过各种蔬菜，也种过技术含量较高的玉米、甜瓜。邻家种啥我种啥，他们育的种苗总有多余的，我讨来种上，他们施肥我也施肥，但模仿毕竟要低个档次。我种的玉米才长包不久，我就迫不及待拨开一点包衣看长米粒没有，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包回去，每个玉米几乎都给我折腾过。等到别人开始摘玉米时我也摘，很期待的挑回家，剥开发现我的玉米就像世界地图，稀稀拉拉。不过我也没有嫌弃，煮熟吃的甜香至今还慰藉着我。我种的甜瓜长的很好，虽然比不上隔壁甜瓜好看，但我还是很满意。甜瓜现在很少见，偶尔在市场看到有卖 ，不过卖相都不怎么好看，就像当年我种的一样。甜瓜不用搭架，就像西瓜一样地上爬。我也是依葫芦画瓢，别人浇水我浇水，别人施肥我施肥，别人在快成熟的瓜旁边插一根椰子骨，我也插一根，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插椰子骨，直到前些年去郊外徒步看到西瓜地里也插棍子时，我忽然明白这是做记号的，这样收获时一目了然就能看到该摘的瓜。

从小我就会种菜，应该小到学龄前，但种玉米甜瓜是三四年级时，十岁左右。我种的玉米不够填牙缝，但甜瓜长了很多，经常与邻家分享。有一次我送瓜给同学家时，同学妈妈边园婶说长这么多为什么不拿去市场卖呢？明天我要去卖韭菜，你跟我一起去吧。好主意！我马上回家挑上我舅公为我量身编制的小粪箕去摘甜瓜，大概有十几二十斤。我像别人一样把瓜洗干净摆在粪箕里，然后慢慢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盘算明早卖瓜后到市场角落那里吃一碗一角钱的红糖姜水粿仔捏，然后再买一个钱包，钱包里再放几角钱，应该还有余钱的。第二天早4点边园婶就来叫我一起去市场。后安市是传统的鱼米蔬菜手工制品批发市场，所以一般天亮时就散市。大概多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市场，摸黑着摆好位置后等待买家来光顾。一直到天亮，我的瓜一个都没卖出去，也许是卖相太差了，一个问价的人都没有。这时市场已没几个人了，边园婶的韭菜也卖完了，问我是不是挑回家，我有些失落，决定挑去安坡村送给我堂姑妈。安坡村离市场不远，姑妈收了甜瓜还给了我两角钱，我很高兴的收下，赶紧返回市场。我记挂市场角落那里的红糖姜水粿仔捏。满心欢喜的到市场一看，一个人都没有，人家收摊了。也就失望那么几秒，马上又很欢喜地到商店里看钱包，一个钱包要两角多钱，我的钱不够，有些失望，但回去路上还是很高兴，因为我身上有两角钱压身。如今，后安市场已移址，不过每次去新市场叉去老市的路口，我总要拥抱一下那个挑担女孩。一直到今天，每次看到一个无人光顾的挑担菜贩，我总是会去照顾一下生意。我知道，我其实是在照顾自己的生意。

小学毕业后，我们家搬到了县城，三叔公家的这块地就给了别人耕种。前些年，三叔公的孙子夫妻回来把地圈起来种了三十多棵槟榔树，同时还种了一棵番石榴，一棵荔枝，一棵黄皮，还有两堀甘蔗，一畦韭菜，一畦葱。槟榔是想赚点小钱，但买的苗不着种，结果不多，其它的都是种情怀。由于疏于管理，园里长满野草。堂弟夫妻住在县城，弟妹脾性与我相投，喜欢养鸡鸭鹅和种菜，我们一言即合，决定重整旗鼓，把田园牧歌安放在我们自己的领地，我们一起畅想鸡鸭鹅长大后呼朋招友过来做公道。

母亲后事办完后，我回了海口。前几天，堂弟夫妻回来在园子里搭了个小铁皮房子，还没围好四边就迫不及待的买了小鹅仔并给我发来视频，她说卖槟榔赚了200多元，买了七只小鹅，等天好后再买几十只鸡，鸭也考虑养几只，槟榔园里草太盛了，先让它们吃草压草，等天气收干后再隔三分之一地撩畦种一些蔬菜。我自命园长，这职务非我莫属。

这几天降温加下雨，放养在园地里的小鹅仔淋了雨，在漏风的小房子里受凉感冒，大前天我回来时已经噶了一只，前天又噶了两只，现在只剩4只，有些难过。前天堂弟回来又种了几棵火龙果，把小房子围挡起来，可以遮风挡雨了，还打了一个水池，以后鸡鸭鹅喝水也解决了。弟妹还给鹅仔买了药，每天喂两次。今早去菜园给鹅仔喂药，一直在下雨，把它们关在笼子里不让出去，笼里的大盆水撤了，换上两截矿泉水瓶绑在铁丝上，以免它们打水弄湿。喂完药，又摘一些草给鹅仔吃，蹲着看鹅仔吃草喝水，呼哧呼哧好欢快的样子，治愈很多。小时我养过鹅，知道在家禽中鹅是最不好养的，希望它们能够长成大鹅。

牛马的日子里，曾做过无数次白日梦：不去远方的时候，就看书写字，徒步跑步，看日出日落，然后有个园子，养鸡、养鹅，养鸭，种一畦韭菜，一畦青菜、一畦葱、一畦地瓜，还有杂七杂八的蔬果。我的白日梦都做的这么贪心。不过，近期我的白日梦就要实现了，你也要常做，万一实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