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摄于1980年……

阿达（拒聊）

那是1980年夏天的一个厂休日，阳光明亮却不灼人，风里还裹着一点苏州河畔特有的湿润。我们从阿军家出发，一路说笑着往长风公园走。那时没有地铁，也没有打车的念头，去趟公园像是一场小小的远行，得靠双脚一步步丈量。我们在长宁区三角场的周家渡上了摆渡船，江面不宽，是苏州河最窄的一处，几分钟就到对岸，船晃得也不厉害，可我们还是忍不住扶着栏杆，看水波一圈圈荡开，映着云影和远处的厂房轮廓。

下船后步行十分钟，就到了长风公园的后门。买票进门时，我回头看阿军，她穿着一件雪白的真丝连衣裙，裙摆被夏风吹得轻轻扬起，像一片云落在人间。那裙子是她自己做的，剪裁得极合身，衬得她身段纤细，走起路来又轻盈又从容。她没戴帽子，也没打伞，任阳光洒在脸上，嘴角带着一点不经意的笑意。

我们沿着湖边慢慢走，柳枝垂在水面，偶尔被风撩起。她说起最近在看的书，说起厂里新来的女工，说起她想再做一条淡蓝色的裙子，配夏天的天色。我听着，偶尔应一句，更多时候只是看着她的侧影——那一刻，时间好像也放慢了脚步，不愿惊扰这份宁静。

很多年过去，我再也没见过那样一件白裙子，也没遇过那样一个夏天。可每当风吹起裙角，我总会想起那条通往湖边的小路，和那个像仙女下凡一样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