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老人的雀顶红绘画

明日依然是天涯

<p class="ql-block">齐白石老人笔下的雀顶红,不施浓彩而神韵自足,一羽灵禽立于枯枝之上,头顶朱砂点染如丹,似有朝霞凝驻。其画雀,不拘形似而重意趣,红顶如冠,目光炯然,仿佛窥尽人间烟火,又超然于尘嚣之外。此般笔墨,正是白石老人“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至高体现。</p> <p class="ql-block">我曾在一幅旧扇面画前驻足良久,那是一帧秋意正浓的小品,几株红叶植物铺展在画面中央,叶片宽大而饱满,红得浓烈却不张扬,像是把整个秋天的魂都收进了笔锋里。一只黑羽昆虫静栖叶上,翅膀微张,仿佛刚从远处飞来,正欲歇息。那红与黑的对照,竟让我恍惚看见一只雀儿跃然枝头——虽无雀形,却有雀意。这不正是白石老人常说的“不似之似”么?他从不拘泥于羽毛几根、喙长几分,而是以一滴朱砂点出精神,以几笔枯墨写出风骨。</p> <p class="ql-block">后来又见一画,竹枝交错,墨色浓淡相生,挺拔中有柔韧,右侧一簇红花怒放,花瓣层层叠叠,如火焰燃于清寂之中。边上题着“借山老人白石八十七岁由白下还燕作”,字迹苍劲,像他一生跋涉的脚印。那红花之下,仿佛真有一只头顶朱冠的小雀,歪头望着人间,眼里含着几分顽皮,几分通透。它不鸣则已,一鸣便道破了画外之音。</p> <p class="ql-block">白石老人爱画虫鸟,却从不为它们设笼。他笔下的生命,无论是一蝶、一蝉,还是一羽灵禽,皆自由自在,立于枝头,飞于花间,停于叶上,皆是天地之间的过客,也是画纸上的主角。他用最简的笔,写最深的意。那一抹红,不只是颜色,是晨光,是心血,是艺术家心中不灭的火种。</p> <p class="ql-block">我渐渐明白,他画的从来不是雀,而是心。那雀顶一点红,是俗世中不肯褪色的天真,是历经沧桑后依旧明亮的眼神。他在八十七岁高龄仍提笔不辍,不是为了完成一幅画,而是为了守住那一瞬的灵光乍现——就像那只立于枯枝的鸟,看似静止,实则随时准备振翅飞向无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