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以人生～记录川西所见所闻

荷亭悦摄

旅行的本质是当下的体验和感受，而非仅仅为了到此打卡留影或炫耀。

清晨的巷子还带着露水的湿气，我路过一面老墙，墙头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藤蔓垂落如帘。四个孩子模样的卡通画在墙上奔跑嬉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墙里跳出来，加入这市井的清晨。瓦片在头顶排列成波浪，像一排排沉默的守望者。这墙不说话，却把生活的欢愉悄悄藏进了色彩里。

再往前走，一排共享单车安静地靠在老居民楼前，像是刚从晨风里停下的脚步。墙上的壁画画着人们打球、遛狗、晒被子，那些被岁月磨旧的外墙，因这些色彩而重新活了过来。电线杆笔直地伸向天空，像一根连接日常与远方的引线。我忽然觉得，生活不在别处，就在这斑驳的墙、防盗网和阳台上的一盆绿萝里。

拐进一条窄巷，一间小屋亮着暖黄的灯。墙上挂着山水画和书法，墨香虽已散去，但字里行间的认真还在。书架上摆着旧摆件，角落贴着一张手写价目表：理发八块，修鞋五块。灯光柔和，照着空荡的椅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有老人拄着拐杖进来，坐下，说一句：“老样子，剪短点。”

夜市刚醒的时候，水果摊已经亮了灯。葡萄紫得发亮，橙子堆成小山，菠萝切开一半，露出金黄的果肉。标签一张张贴着，价格写得清清楚楚。几个顾客低头挑拣，有人拿起苹果对着光看，有人和摊主笑着还价。灯光下，水果的光泽像在说话，说的是“新鲜”，说的是“今晚的饭桌上，我很重要”。

一家户外餐馆支起了瓦片顶的棚子，红灯笼挂在檐下，风一吹，轻轻晃。阳光穿过树叶，在桌上洒下斑驳的影子，像撒了一地碎金。有人正夹起一筷子菜，有人举杯轻碰，笑声混着锅气升腾。一辆自行车斜靠在墙边，车筐里还放着没拿走的塑料袋。这顿饭，吃的是味道，也是慢下来的时光。

“红牌楼曹氏肥肠”的招牌在夜里红得耀眼，像一团不灭的火。门口坐满了人，有人刚坐下，有人正端着碗往嘴里扒饭。几张桌子摆在路边，碗筷声、谈笑声、锅铲响，全混在一起。树影在灯光里轻轻摇，仿佛也被这香气勾住了脚步。我站在街角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所谓烟火气，就是一群人围在一起，吃得热气腾腾。

街边的水果摊由两辆货车拼成，一辆装满青绿的瓜果，一辆摆着香蕉和橙子。摊主弯腰整理箱子，动作熟练得像在演奏一首老歌。行人匆匆走过，有人停下买一把，有人只是看一眼就走。老楼在背后静静立着，电线交错如网，天空灰蒙蒙的，却压不住这街头的生机。这里没有精致的陈列，只有最真实的买卖与生活。

“康记串串”门前人声鼎沸，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像在招手。人们围坐在小桌旁，锅里翻滚着红油，签子一把把插在碗里。隔壁店铺的招牌也亮着，一串串灯光连成片，像是城市为夜晚点亮的星河。树影在光里摇曳，仿佛也想凑近闻一闻那股麻辣鲜香。

“红烧兔总店”立在街边，红底金字的招牌在白天也醒目。门口几张桌子坐满了人，有人啃着兔腿，有人喝着冰啤酒。灰瓦屋顶下，是热气腾腾的灶台和忙碌的厨师。几棵大树撑开浓荫，把喧嚣挡在叶间。这里不讲排场，只讲味道。一锅兔，一群人，一条街，就是最踏实的幸福。

“食坊居”的红字招牌在夜里像一团火，吸引着晚归的人。人们坐在店外，吃着面，聊着天，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老墙有些剥落，但灯光和人声让它重新鲜活。谁说市井不美？这碗双臊杂酱面，配上几张笑脸，就是最动人的风景。

走进一家火锅店，墙上大字写着：“吃火锅就是正经的事。”我笑了。是啊，正经到要一群人围坐，正经到要涮毛肚、烫黄喉、喝啤酒。木质桌椅有些磨损，但灯光暖，人声沸。火锅咕嘟咕嘟地冒泡，像在说：生活再难，今晚也要吃得热乎。

一家小餐馆的墙上挂着一幅字：“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无事不扯淡。”我念了一遍，觉得有趣，又觉得真实。服务员穿着“燕京啤酒”的T恤来回穿梭，顾客低头吃饭，没人高声喧哗。这里不搞花哨，只把饭菜做好，把日子过稳。墙上那盏吊灯，照着的不只是餐桌，还有平凡中的尊严。

夜市一个小摊，招牌上写着：“有生意都冲我来，不要为我的同行，他们都很辛苦。”我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摊主系着红围裙，正忙着翻炒。几位客人低头吃着，没人说话，但气氛却热闹。这句玩笑话里，藏着多少同行的体谅与生活的智慧？

夜市的小吃摊亮着灯，桌椅摆得紧凑，却井然有序。有人刚坐下，有人正打包离开。灯光昏黄，照着食物的热气，也照着人们满足的脸。这哪里是吃饭？分明是城市夜晚最温暖的落脚点。

整条街都醒了，店铺林立，招牌闪烁。蔬菜摊上青翠欲滴，水果堆得像小山，电动车在路边停成一排。行人穿行其间，有人提着菜，有人牵着孩子。这不繁华，却鲜活；不精致，却真实。夜市的热闹，是生活本身在呼吸。

一家小店摆着一排戏曲面具，装在透明盒子里，盒子上印着“国潮熊猫”。面具色彩浓烈，有的怒目，有的含笑，仿佛藏着无数未讲完的故事。我看着那些脸谱，忽然觉得，我们每个人不也戴着面具生活？只是在这市井深处，面具下的笑容，反而最真。

一家店铺里挂满了葫芦，有木雕的，有彩绘的，有的画着山水，有的写着福字。它们静静悬在架子上，像在等待有缘人。店主没说话，只是低头整理货架。这些葫芦不贵，却带着手作的温度。在这里，时间慢了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轻柔。

“成都剪纸”的金字招牌在灯光下闪亮，墙上挂满剪纸作品，花鸟人物，栩栩如生。一位顾客正低头挑选，指尖轻轻划过纸面。灯光照着那些细密的刀痕，像在照见手艺人的岁月。这些纸片轻如羽，却承载着最厚重的文化记忆。

夜色中，一座石牌坊立在街口，“西蜀第一街”几个大字庄重而喜庆。两侧挂着鱼形灯笼，红艳艳的，在风里轻轻晃。灯笼映着地砖，像洒了一地的祝福。我走过牌坊，仿佛也走进了一段被灯火点亮的旧时光。

一家客栈门口挂满了招牌和装饰，灯光五颜六色，像过年时的屋檐。有写着“江湖酒馆”的，有画着熊猫的，还有手写的“今日特供”。布帘随风轻摆，隐约传出笑声。这里不讲究格调，只讲究热闹。而热闹，正是旅途中最暖的陪伴。

一家小店外，木桌木椅都绘着民族图案，靠垫是扎染的蓝白花纹。墙上贴满标语和广告，花花绿绿，却莫名和谐。绿植从屋檐垂下，给这喧闹添了一抹清新。坐在这里喝杯茶，看人来人往，忽然觉得，所谓地方特色，不在景区，就在这随意又热情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