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荒唐事——忆罗继祖先生

我家在东北

<p class="ql-block"> 平生第一荒唐事</p><p class="ql-block"> ——忆罗继祖先生 </p><p class="ql-block"> 罗继祖先生为人坦诚敦厚,治学严谨认真,处事温文尔雅,不争名夺利,不随人俯仰,在历史、文献、文物、书画等诸多领域卓有建树,品行学问均备受人们称道。我有幸与先生相识并结为忘年交,先生自认的平生第一荒唐事,也与我有关。擅改罗先生文章,也可说是我编辑生涯第一荒唐事。 </p> <p class="ql-block">  1942年罗继祖先生在日本京都大学文学部任讲师</p> <p class="ql-block">  我1977年参加文革后首次高考,1978年3月入读吉林大学历史专业。历史系三老于省吾、金景芳、罗继祖,都是硕学鸿儒。罗先生当时独自一人住在解放大路的筒子楼教工宿舍。入学不久的一天,与罗先生有亲戚关系的同班同学陈君约我和庞君一起去给罗先生打扫卫生。罗先生宿舍大约十多平方米,仅有一桌一椅和一张床,除了书之外,别无长物。先生话不多,我们也只是默默地打扫着。我见先生丢弃的废纸中有一幅字,就悄悄地收了起来。字幅大约两平尺,宣纸质地粗劣,写的是晚清诗人梁鼎芬七律《夜抵镇江》:“落叶嘶风正二更,灯船初泊润州城。芳菲一往成彫节,言笑重来已隔生。寒鸟凄凄背江去,疏星落落向人明。此行不敢过衢市,怕听茅檐涕泪声。”落款“梁节庵思旧一律,一九七六年八月晦日,甘儒试笔”。此诗正反映了先生写字时晦暗的心情,这是我收藏的第一幅名人字画。</p> <p class="ql-block">  刚入学的时候,罗先生没有授课,后来开了不是正式选修课的唐诗欣赏课,我听了一次。先生讲课既不风趣幽默,也不生动活泼,更不激昂慷慨,只是语速缓慢地娓娓道来。对杜甫”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修辞句法的讲解,至今记忆犹新。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与先生没有直接接触。</p> <p class="ql-block">  罗继祖先生全家福合影照。后排右二为罗先生,后数第二排左一为陈文珍女士</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夫人陈文珍女士出身浙江萧山书香世家,婚后二人相敬如宾,伉俪情深。只是罗夫人一直在大连侍奉婆母,直至1979年婆母去世,才到长春和罗先生一起生活,住在离七舍很近的明德路教授楼一楼。1981年大四了,课程不那么紧张,我开始自学篆刻,有时会去罗先生家向先生请教,帮先生做点儿到邮局发信之类的小事情。说是教授楼,当时罗先生住的只是很小的一套两居室。进门正对厨房,西面是卧室,东面是书房,没有客厅。书房好像只有10平方米,仍然是一桌一椅一张床,多了两面书架。来了客人,就坐在床边。先生看了我刻的印,也不讲具体的刀法和篆法,认为路子正,多看多刻,自可日有进步。</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赐我的第一幅墨宝楷书大对联</p> <p class="ql-block">  大约是3月初吧,快到罗先生68周岁生日了,我给先生刻了一方朱文“海屋添筹”章。先生说虽是祝寿语,但不好用在书画上,便让我重刻“后书钞阁”。书钞阁是清末学者、藏书家周星诒书斋名,罗先生借鉴以“后书钞阁”作斋号。我以汉白文印风格刻成,罗先生看了很满意,作为引首章或落款章,经常用在那一时期的书画作品上。国庆节后,先生为我写了一副四尺对开楷书大对联“汤盘孔鼎有述作,刘略班艺供研搜”,有“辛酉秋暮书贻李信同志”上款,这是先生赐我的第一幅墨宝。</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签赠《墨佣小记》</p> <p class="ql-block">  1982年元旦过后,我分配去向已定为山东省。向罗先生辞行时,先生说,山东是齐鲁旧地,孔孟故乡,文化底蕴深厚,到那里还是大有可为的。春节后到山东省人事局报到,最后到潍坊市昌潍师专政史系教世界史。我本不善言辞,也不喜欢世界史,但这是不可更改的。我写信告诉罗先生,先生2月24日回信说:“两三月来,承你帮忙不少,我很感谢。你刻的图章,我经常使用,以后望更加精进。”并说潍坊在山东还是比较好的,工业很兴盛,文化也不低,世界史有点生疏,既有克服困难的信心,事情就好办。</p> <p class="ql-block">  1982年5月27日,罗先生在我寄的印蜕上做的批注</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自幼便喜书画。书法宗法唐宋,精研笔法,严整挺拔,极富书卷气,在国内外都享有盛誉。他称自己的字为“金不换”书,凡有人求字,无不欣然应允,并且不收一分钱润笔。绘画师法宋元,多山水小品,笔墨精到,意境幽邃,气韵闲雅。画画不像写字一挥而就,因此很少给人画。我寒暑假回长春,都会去看望罗先生。1983年7月20日去先生家,看着先生写了两幅对联,一为其祖父罗振玉诗句“心如陷阵长征马,身似羇鞴未放鹰”,一为清代王衍梅诗句“一天残照生鸦背,满目青山画虎头”。先生都不太满意,并答应给我画幅画。我要回辉南的家里,22日向罗先生告别,先生让我从书房墙上近两天画的四幅画中选一幅,题了“李信同学枉顾写此为念”的上款送给我。</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赐书画成扇</p> <p class="ql-block">  1985年3月,我调到吉林省计生委,3月30日去看望罗先生,告诉工作的安排。先生看了我这3年中的篆刻印蜕,说一要规矩,不要太做作,求不规矩;其次要以一种风格流派为主,不可太杂,杂不易精;再次是要把字写好。多看,多写,多刻。此后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望罗先生。有时候带妻子及小女一起去,这时师母除了沏上茶水,还会给小女拿出糖果来。 想来小女也给罗先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97年11月,先生在信中问我:“你女儿干什么?”当时小女刚上小学五年级,可能先生以为她该上大学或工作了。</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题《罗福颐印选》</p> <p class="ql-block">  1987年,为编辑出版《中国节制生育论集》,我多次去北京几大图书馆查阅资料,跑出版社,有空也逛书店,先后买了两本《罗福颐印选》,一本送罗先生,先生则在我留的那本上题字:“梓溪叔于印寝馈功深·······编中诸作出于晚年为多,于规摩汉人铸印不失尺寸。以仿汉人玉印数方为最工。”罗福颐是罗振玉五子,即罗先生五叔,著名古文字学家,精篆刻。罗先生书画上常用的“甘孺六十后作”和“杞国无事忧天倾”两印,就收于《罗福颐印选》中。我也仿罗福颐先生篆刻风格,为罗先生刻了“两启轩”斋号印,此印也得先生首肯,也常见钤盖在那时的书画作品上。</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诗《离休告归蒙春城知好暨及门诸子盛饯赋此述怀兼酬隆谊》墨迹复印件</p> <p class="ql-block">  1988年3月,吉林大学终于落实了住房,罗先生可以正式离休回大连定居了。4月17日下午,欢送罗先生离休荣归故里宴会在解放大路和岳阳街交会处的艺苑餐厅举行。宴会由挚友、同事及学生等自发组织,AA制,共有56人参加。现场气氛欢快,热烈,融洽。张博泉、王承礼致辞,罗先生致答谢辞,并分发了先生诗《离休告归蒙春城知好暨及门诸子盛饯赋此述怀兼酬隆谊》墨迹复印件:“卅年滥吹负胶庠,晚菏嘘枯挹宠光。浴日回天超百代,墨香韵古溯三唐。饾饤甘为虫鱼积,草野犹殷献替忙。倘藉养生延视息,先人遗训在羹墙。”我躬逢其盛并为聚会拍摄了集体合影照。搬家是个麻烦事,那段时间有空我就会去罗先生家帮做一些小事情。5月25日又去,带一本我参与编写的《婚育大全》,帮助装了一个集装箱,师母告知他们乘27日的早车走。第二天下午,我到吉林大学招待所和罗先生及师母告别,金景芳先生也在。罗先生说校长等人来过了。即将离开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先生不舍、忧戚之情,难以掩饰。</p> <p class="ql-block">  1991年3月到大连时给罗先生和师母拍照</p> <p class="ql-block">  1991年3月,我借去山东威海、烟台出差的机会,特意走海路到大连看望先生和师母,交流了一些情况,两位老人也十分高兴。9月,我把到省计生委主办的内刊《吉林人口》编辑部主持编辑和改版工作函告罗先生,并请先生题写刊名,方便再给写点文章。先生很快就题写了“吉林人口”四字,并在信中说:“我倒想写点杂感,但觉不好措辞,软硬不得也。”1992年3月,先生寄来了一篇不足400字的短文《读报抒感》,就《大连日报》上农民自愿不生育二胎的报道发表感想。认为人们生活富足,为独女户办养老保险等,解除了后顾之忧,便容易移风易俗。我稍作修改,加上以前先生信中有关计划生育的话,将题目改为《转变观念不能光靠讲大道理》,刊载在《吉林人口》1992年3、4期合刊上。先生收到样刊后回信说:“关于节育问题,我还想写一点,但题目未想好,等有了再写出寄给你。”这一等就是一年多。</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为《吉林人口》题写刊名</p> <p class="ql-block">  1993年7月,罗先生随信寄了《夫妻如何才能白头到老》,隔一日又寄来《夫妻古义》,并说:“我近来感触时事,写了不少文章,都大触忌讳,人家不敢登,忽想起《人口》,虽然文较难写,但还可以写。举古讽今,也未必无用。”《吉林人口》以指导计划生育工作为主,专业性、政策性都很强,对于罗先生这样的文史学家来说,确实是“文较难写”。但先生既出于对我工作的支持,更出于社会责任和良心,还是勉为其难地写来文章,因为先生知道这些文章“未必无用”。罗先生文章只有《夫妻古义》等3篇为“举古讽今”之作,更多的还是关注现实问题,如《弱女殪凶喜有嗣音》《人总要有点良心》《我们不婚》《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感言》等。文章发表时我都作过修改,发出后也都得到先生的认可。</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文明离婚》一文手稿(部分)</p> <p class="ql-block">  1993年11月,先生寄来《从封建社会的“三节两寿”看男女平等》,讲清代时总督、巡抚等高官借春节、端午和中秋及本人和夫人生日聚敛钱财,我将题目改为《从封建社会的“三节两寿”说起》发表。看到刊物先生回信说:“我稿子你改了两句很好”。改的不止两句,但得到先生肯定,我自然很高兴。1994年6月,又得罗先生信:“顷检去年旧稿,中有《文明离婚》一篇,似乎大刊可用,附寄望一审。”文章是看了电视节目后有感而发。先生小时候就听过“文明结婚”一词,是说当时已不兴男的补褂朝珠、女的凤冠霞帔的旧式婚礼,而是男的戴礼帽、穿礼服,女的穿婚纱,不坐花轿而坐汽车。“奇怪的是结婚可以‘文明’,而离婚也可以叫‘文明’吗?”先生认为,一对夫妻从佳偶到怨偶,有很多原因,但离婚受伤害更大的多为女方。“欢欢喜喜地结婚,又愉愉快快地离婚,能有这样的事吗?”并以东汉蔡文姬和晚清翰林梁鼎芬两人婚变的事情为例来阐述,主旨是对“文明离婚”的说法提出质疑。我无限地放大了罗先生的信任和编辑的权力,自以为是地对文章作了较大删改,将主题改为文明结婚是社会的进步,而文明离婚总比撕破脸皮好,也未尝不是社会的进步,还将题目改为《从文明结婚到文明离婚》。文章刊出后,遭到罗先生的严厉批评:“上次稿子,阉割过多,致我原意不见,以后希能不改的就不改。兹又寄一稿,颇有意义,能保存原样不动最好。”又寄一稿为《弱女殪凶喜有嗣音》,此后又陆续收到了罗先生几篇文章。好在先生只说“原样不动最好”,我都是修改后发表的,先生也未再提出异议。</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签赠《罗继祖绝妙小品文》</p> <p class="ql-block">  文章主题,很少不是经作者深思熟虑的。擅改罗先生《文明离婚》一文,可说是我编辑生涯第一荒唐事,教训深刻。从那以后,在处理稿件时,我严格遵守先生“能不改的就不改”的教诲,更加尊重作者的主题和风格,绝不自以为是,随手删改。当然,不能不改的还是要改。后来,罗先生将其白话文结集为《罗继祖绝妙小品文》,由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表在《吉林人口》的文章也收入文集中,却独独不见《从文明结婚到文明离婚》,让该文成了先生的一篇“轶文”。</p> <p class="ql-block">  有人知道我和罗先生的关系很好,就让我代向先生求墨宝。1993年9月,我收到先生信:“字写了三张,一张是送你的,两张单款由你送人,尚欠一张,下次寄。”送我的那幅写的是明代曾任山东、河南巡抚胡缵宗(号鸟鼠山人)的《东阿道中》诗“农夫不食稻,蚕妇不衣锦。谁家绿紵郎,日日高楼饮?”不仅内容好,写的也很好。只是独独这幅没有钤盖印章。先生知道后,在10月17日的信中说:“我寄去的字,也认为鸟鼠山人诗那张最好,故而给你。为什么竟忘盖印,可见我人老糊涂。好办,可以再寄回补盖,或不寄由我在纸上盖好寄你贴上,这两个办法听你选择。”我不想太麻烦先生,一时没有答复。可先生却记着这事,在11月3日的信中说:“忘盖印之字如何处理,何以未提?”我不敢再怠慢,立即将字寄回,并将自己拟的两个斋号“鹿鸣轩”“谷斋”向先生请教可用否?先生很快就于11月15日回信:“寄来忘盖章的字补盖寄回。我每次写完一批字都一一盖印,独此忘了,可见老人精神不济,真平生第一荒唐事也。你的斋名鹿鸣太俗,‘谷’简化无道理,而且出于老子。我给你起个‘可复斋’,是和你名信引申,出于《论语》。凡此类事,需请教我不可,此非毛遂自荐也,你当能体会到。迟日再为书之。”不久我就收到了先生题写的“可复斋”匾额。接着在12月10日的信中说:“可复斋小额也已寄去,你可镶个镜框挂上。出处是‘信近于义,言可复也’(论语)。”在平常人眼中,写字作画忘了盖印章,只不过是一时疏忽大意,不值得一提。可罗先生却一提再提,并把这看成“平生第一荒唐事”。这不仅让我十分感动,也让我更深刻地体会了先生做人做事认真、严谨、真诚的高尚品格。先生题的“可复斋”匾额,就挂在书房的西墙上,让我不时地想起先生的恩德和教诲。</p> <p class="ql-block">  1993年11月15日罗先生信中说“平生第一荒唐事”</p> <p class="ql-block">  这本《王国维之死》是先生自用仍签赠我</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签赠自刊本《两启轩韵语》</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著述颇丰,其《枫窗脞语》《庭闻忆略》《墐户录》《罗继祖绝妙小品文》《墨佣小记》及自刊本《两启轩韵语》等,都签名赐我。《王国维之死》,手头只存一本,已写有“自用,寄来者已赠人无余,仍须再函索几本来”等字,仍然题了“李信同学来看我,以此相赠”送我。先生《枫窗三录》用笔记体文言写作,文章长者数千言,短者仅40余字。持论平和,见解独到,文笔雅致,精彩纷呈,表现出广博的修养和卓异的史识,被誉为当代的《容斋随笔》。罗先生非常关注社会现实,年近九十高龄时,每天都要看完央视的《今日说法》才去午睡。<span style="font-size:18px;">白话文笔记</span>《罗继祖绝妙小品文》一书的内容,即有不少现实题材。无虚言妄语,不哗众取宠,更无无病呻吟,<span style="font-size:18px;">关乎国计民生,</span>针砭时弊,激浊扬清,道他人所不能道,实当得“绝妙”二字。先生在信中也一再叮嘱:“我那本书皆精金美玉,要细心体会咀嚼,且要且要。”“我那本书,望时时读,不要扔到脑后,要紧要紧。”《枫窗三录》和《罗继祖绝妙小品文》,一文言一白话,堪称双璧。论书法专著《墨佣小记》,与章太炎、蔡元培、朱自清、朱光潜、贺麟、顾颉刚、叶圣陶等20世纪学术大家的著述,同列上海文艺出版社“学者讲坛系列”丛书,学术地位可见一斑。</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为我取斋号“可复斋”并题额</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的后书钞阁、两启轩、三助堂、四不斋等斋号,无不寄寓了先生的人生历程和道德操守。两启轩,取义《论语·泰伯》“启予足,启予手”,以示一生足未踏非义之地,手未取不义之财。三助堂,满口义齿助牙,戴高度近视镜助眼,1982年失聪,特去天津配助听器助耳,但效果不佳弃用。四不斋,有旧新两个。旧四不斋源于三方印章。“不动心”,服膺孟子善养气不动心,重内在道德修养,轻外在官职地位。“宠辱不惊”,“文革”中饱尝忧患,膺宠何益,遭辱何损。“不与鸡鹜争食不与燕雀比高”。改革开放后,与经济社会文化迅猛发展同步,书法艺术也很快走向繁荣,派系纷立,同时不免玉石杂陈,泥沙俱下,更不乏唯名利是骛者。罗先生很早就享有书名,是较早的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和吉林省书法家协会名誉理事,作品入选全国第一届书法篆刻展览和1987年在日本东京举办的中国书法家百人展等重要展览,却不争不比,更耻于以书法谋利。有感于书法方面的种种弊端,1995年罗先生又将四不斋重新定义:不争奖,不参赛,不入名人录,不受顾问虚衔。对于后者,我实实在在碰过钉子。</p> <p class="ql-block">  罗先生题赠庆祝八十九虚岁生日合影照</p> <p class="ql-block">  2001年9月28日去大连看望罗先生</p> <p class="ql-block">  2001年9月,为筹备成立吉林省政协书画院,省政协文教委组织我和另外两位委员到天津、河北、辽宁等省市政协考察书画院建设。27日最后一站到大连,28日我去白云新村康庄街家中拜望罗先生,告知正在筹建省政协书画院,并想请先生当顾问。先生说,政协成立书画院是好事,只是顾问这一头衔似乎很高,实际多顾而不问,或顾也不顾,恋此虚名何用?他早已谢绝了各方面的顾问邀请,但如果有事情相询,还是欢迎的。于此有友人曾规劝:“何必这样拒人千里?”罗先生答道:“人世荣辱,听之可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