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大漠听风:从雅丹到雁荡的造化遐思</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王春华</span></p><p class="ql-block"> 车轮碾过戈壁,将我们送入这片时间的雕塑馆。首先迎接我们的,是那尊名为“孔雀迎宾”的雅丹。它娴静地立在天地之间,展开那风沙打磨了千万年的石屏。此情此景,让人恍然觉得,自己是一位来自南方的贵客,正接受着这片苍茫天地最郑重、最优雅的问候。</p><p class="ql-block"> 车行深处,视野豁然。一艘形态逼真的“安妮泰号”巨轮,搁浅于金色的沙海之中。它那清晰的轮廓与沉默的姿态,仿佛被时光凝固,正无声地讲述着一个关于远航与守候的爱情故事,让坚硬冷酷的土石,也浸染上了几分深情的温度。</p><p class="ql-block"> 而当“恐龙遗骸大漠横”的景象撞入眼帘时,所有的浪漫想象瞬间被一种原始的苍茫所取代。那堆堆如远古巨兽白骨般的巨石,以一种倾颓的姿势横陈大地,由永恒的朔风陪伴。此情此景,无需修饰,便自有一种“震天地泣鬼神”的悲壮,令人对时间的伟力肃然起敬。</p><p class="ql-block"> 站在这史前的遗骸前,极致的荒凉竟如一道闪电,劈开了思维的壁垒。我忽然想起沈括笔下的温州雁荡山,想起他关于流水冲刷、土去岩存的论断。</p><p class="ql-block"> 我恍然大悟——眼前这北域的雅丹,是风的王国。它以沙为刀,雕刻出城堡、巨舰与龙骨;而记忆里南国的雁荡,是水的杰作。它以流年为功,冲刷出峭拔与奇秀。</p><p class="ql-block"> 风与水,这两位性情迥异的造物主,竟在这相隔千里的两地,完成了殊途同归的伟大创作。临别回首,万籁俱寂,唯有心中波澜起伏,化作一首小诗,为此行作注:</p><p class="ql-block">《问石》</p><p class="ql-block">是风剥开了亘古的谎言,</p><p class="ql-block">还是水带走了柔软的昨天?</p><p class="ql-block">你让我看这嶙峋的篇卷,</p><p class="ql-block">——一部真相,两种语言。</p><p class="ql-block"> 风止,沙落,一篇关于天地的偈语,已无声言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