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

飘忽轶男

重阳话重阳（外一篇）

文/飘忽轶男

金风染尽千山叶，雁阵辞秋向远岑。

一岁登高一岁老，半壶菊酒半壶深。

霜侵鬓角非关恨，露湿篱边自可吟。

莫道流年随水去，新阳又待拂春林。



重阳漫笔

又逢重阳，风里裹着清冽的桂香，漫过窗台时，总让人想起山间那片正被染透的枫树林。拾级而上，脚下的落叶簌簌作响，像大地在轻声数着年岁——这是自然最从容的笔触，把翠绿、金黄、赭红一层层铺展，从山脚漫到云端，从盛夏写到深秋。

山道旁的野菊开得正好，细碎的花瓣沾着晨露，不与春桃争艳，不与夏荷比洁，只在霜风里捧出一点暖黄。有人说秋是凋零的季节，可看那枝头的柿子，红得像灯笼；听那崖边的野雀，啼得仍清亮。生命从不是一条单向的下坡路，就像重阳的登高，不是为了俯瞰衰败，而是为了看清：落叶归根，是为了滋养来年的新芽；雁阵南飞，是为了迎接春日的归程。

山腰的石桌上，一壶菊酒温得正好。举杯时望见鬓边新添的霜色，忽然懂得，岁月的痕迹从不是负累。就像这山川草木，春生夏长是生机，秋收冬藏亦是智慧——生命的珍贵，从不在永远盛放，而在每个时节都活得热烈：春日抽芽时拼尽全力，秋日结果时坦然从容，哪怕归于尘土，也能化作养分，静待下一轮新生。

风又起，卷起几片红叶，落在酒盏里。这重阳的天、山、花、酒，都在诉说：自然从无永恒的凋零，生命也从无真正的落幕，不过是一场循环往复的奔赴，每一步，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