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烟火

安红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人间烟火就藏在城市里一条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小区门口的路边是早市和夜市，早晨主要是时令蔬菜，晚上主要是各色小吃。逛逛集市，买蔬菜或者买小吃是妻子的喜好。

来来回回，每次穿过小路回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到浓浓的烟火气息。不管南来北往，不管老老少少，飘荡在空气中的各种香味和嘈杂声，似乎更能慰藉每一个，在城市里忙碌的灵魂。

自从搬家城市以后，远离了那山环水绕的乡野，再也看不到屋后巍巍大山，再也听不到门前汩汩流水。一望无际田野上候鸟迁徙的身影只能在回忆中。好在，在早市的蔬菜带来乡野的气息。

妈一直守着农村的老屋，几次三番接妈来城里住，妈总感觉不自在，住几天就要回老家。用她的话说，被钢筋水泥的高楼囚禁着，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但是逛早市是妈最喜欢的，几次都是自己提出要去看看，散散心。

岳父逛早市能很快和买菜的卖菜的大叔大妈年轻人打成一片，往往不到三天已经熟悉的如朋友，似亲戚。我家里的基本情况人们一清二楚，就剩给家里的钥匙了。最让人羡慕的是，即使去迟了，菜摊上有新鲜的蔬菜专门留给他。

每天早晨上班，要穿过早市，在各种时令的蔬菜摊前经过。那把把被摊主精心打理的蔬菜，单就是花花绿绿的颜色让人赏心悦目。晚上回家到夜市上先打电话，问一问妻子喜欢吃什么，买回家，就省略做饭了。

早晨起得早，六点多就要出发。早市的摊主大部分已经摆好了自己的摊子，在晨曦微亮的黎明中人影绰绰。晚上回家晚了，到八点依然能听到夜市上，一个个灯光下人们吃饭喝酒的欢声笑语。

时间长了，竟然和买菜的摊主熟悉了。晨曦中，“安老师，这么早就去上班。”“老梁，你们起来的也不晚啊。”大家微微一笑。每一次，在嗖嗖冷雨的夜晚回到小区，夜市上，小吃摊冒出的腾腾热气给人一丝丝温暖。

一个大雪纷纷的夜晚，下班回家。眼看着已经快十一点了，到小区门口，夜市基本上已经散了，西门口一个烤红薯的大爷正在收拾摊子。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大爷把最后一个热乎的红薯给了我，因为最后一个坚持少收两块钱。

妻子喜欢逛早市，她认为早市的水果比超市要新鲜，价钱还低。开春不久，大棚里的草莓，勾起妻子的馋虫。刚立夏，一颗颗金黄的杏受老少喜爱。至于秋天的苹果，冬天的橘子更是季节的信使，早市传来乡土气息。

集市的菜价是季节的晴雨表。不说春天的荠荠菜和头茬韭菜，不说夏天刚摘下来的西红柿黄瓜。秋天连阴雨后，菜价一次比一次贵。“下雨，菜从地里出不来，如果下雪菜价还要贵。”如果是熟人，在买菜付钱之后，摊主往往白搭几根葱。

一直很奇怪，去卖凉菜，摊主竟然一下子报出我家习惯不要香菜，不要辣子，不要蒜。妻子吃冒菜和摊主聊起来了“这几天不见你摆摊？”“家里有事，还是姐记性好。”以至于我买冒菜，人家说“你家的姐，不要香菜。”

集市又像一个小世界，保罗万象。有镶牙的、理发的、修脚的、夹杂买衣服等。大妈聊起了家长，如泣如诉。大爷谈天论地，粗声大嗓。棋迷围着桌子、戏迷听着秦腔、人群里谁的收音机正播放国际新闻。吵吵闹闹，人来人往。

不仅仅买菜的和卖菜的熟悉了，摊子上一家挨着一家的左邻右舍也熟悉了，相互照应着，偶尔划开一张一百元现金。现在电子秤直接报出斤两和价钱，连老大爷卖菜都用微信，扫一扫就完成。也有老大妈偶尔为了几分钱，吵起来情况。

每天上班，走出小区，穿行在早市各色的蔬菜摊，光是那花花绿绿的颜色已经惹人眼球，更不用说那诱人的水果香，这就是难得自然气息。晚上回家，单就夜市锅中冒出的热气，让人感到烟火人家的温情，也让人心生暖意。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穿梭，车水马龙的街头，擦肩而过的人们，陌生如此。反而早市菜摊两边的人讨价还价，熟悉了起来。晚市里品尝着烟火气息的人们，才能品出着平凡生活的滋味。

逛早市那一刻，你不再属于纷繁工作，不用再忙忙碌碌。你回归了温情而美好的家庭，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你的脚步慢了下来，心静下来，细心挑选菜品，精心为家人准备美食，正用心经营自己的平凡生活，这一刻你感觉你就是世界的中心。

逛夜市那一刻，你卸掉了太多角色，去掉了人情世故。你是喝酒划拳的旧交故友，你是给孩子喂饭的贤妻良母，你是分享美食的丽人情侣，你是一家人团聚的万家灯火。这一刻生活隐去了酸甜苦辣，返璞归真。一首《凡人歌》化作了醉人的美酒，聊以慰藉你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