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绳者：破晓之契

云中行者

我蹲在废墟楼板缝里，怀里抱着硬盘，像抱个定时炸弹。天边露出一点白，晨风卷着塑料袋在空地上转圈，“哗啦哗啦”像给死人撒纸钱。我牙齿打颤——一半是冷，一半是害怕。 手机早没电了，裤兜比脸干净。得先找地方看硬盘，再把视频扔上网，让全世界看见盛曜那张假脸。可哪儿有电脑？网咖要身份证，黑网吧得熟人。我脑子快转得冒烟了，忽然想起一个人：老猫。 老猫是以前直播圈的朋友，专门收二手设备，手里一堆破烂笔记本，从不问来路。关键是他住得近——废弃安置区，走路二十分钟。打定主意后，我把硬盘塞进内裤，贴着皮肤，冰凉，像块墓碑。 一路贴墙根，专挑小巷子。天蒙蒙亮，早点摊支起锅，油条味飘过来，肚子“咕咚”一声抗议。我咽着口水，告诉自己：办完事再吃，不然吃进去也得吐。 七拐八绕，终于到了安置区。楼像被啃过的骨头，墙皮掉一地。我摸到最里头那排平房，门牌“404”锈得掉渣。抬手敲门，三长两短——老猫定的暗号。 门开一条缝，睡眼惺忪的脑袋探出来，鸡窝头，眼圈乌黑：“谁啊……我操，未断？！”老猫差点把门关上，我一把顶住：“哥，救命。” 他上下打量我，目光落在手腕勒痕，脸色变了：“你真干了那事？” “干个屁！我被人坑了。”我压低嗓子，“有电脑吗？看硬盘，十万火急。” 老猫犹豫两秒，还是侧身让我进去。屋里乱成狗窝，显示器摞成墙，风扇“嗡嗡”转，一股泡面混脚臭味。我顾不上嫌弃，从裤裆掏出硬盘，递给他：“原始视频，吊桥那段，能不能读？” 他接过去，捏鼻子皱眉：“哥，你这东西味道够冲。”手上却麻利，找台旧ThinkPad，插上转接头。屏幕亮起蓝条，我心脏跟着进度条一起抖。 “咔哒”一声，文件夹弹出，几个G的素材排排站。老猫点开最新一条，画面晃得我眼晕——是我第一视角，钢缆爆炸，我割绳救人，刀口朝外，清清楚楚。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想：有了它，就能证明我没错。 可视频放到一半，忽然卡死，弹窗跳出：需要解密密码。我懵住，冷汗“刷”地下来。老猫摊手：“盛曜那孙子加密了，没密码打不开。” 我骂了句娘，脑子飞快转——密码会在哪？姜雨晴给的门禁卡、纸条，都没提解密。突然，我想起硬盘外壳贴着一张小贴纸：#JY2025。我脱口而出：“试JY2025！” 老猫敲回车，进度条走动，画面恢复，我激动得差点亲屏幕。可没高兴三秒，门外“砰砰”巨响，像有人踹门。老猫脸色煞白：“糟，定位！” 我心一沉——硬盘插电脑那一刻，盛曜后台已锁定IP。踹门声更猛，门板裂条缝。我拔下硬盘，四下找退路，窗户是铁栏，钻不出去。老猫咬牙：“走下水道！”掀开地砖，一股恶臭扑鼻，黑窟窿像兽嘴。 我顾不上恶心，抱硬盘跳下去，污水瞬间漫到小腿，冰凉黏腻。头顶“咣当”门被撞开，脚步声杂沓。我猫腰往前爬，管壁回声震耳，自己心跳更大。爬出几十米，听见上面老猫喊：“人不在我这——”接着是桌椅翻倒，肉体撞墙声。我眼眶发热，却只能咬牙往前。 尽头是铁栅栏，我死命掰，锈钉松动，钻出去一刻，天已大亮。阳光照在烂泥一样的我身上，却从没觉得这么暖。我攥着硬盘，对着下水道口低声道：“老猫，老子欠你一条命。” 大街上车流喧嚣，我浑身臭水，没人敢靠近。我咧嘴笑，笑得比哭还难看——盛曜，你越想封我，老子越要让你翻车！下一步，去网吧，上传视频，让全网看你杀人不见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