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蹉跎 16

笑天

少年是充满兴趣的年令，少年的兴趣是多样的，无趣不少年，有趣正年少。

王小海积累的烟盒纸在增加，不过种类不多，还没有比蓝翎红牡丹更好看的。

妹妹的糖纸特别好看，夹在一个大本子里，打开本子，糖纸闪着亮光。

弟弟用袖子擦着鼻涕，要去体育场里玩。

木板杖子内的休育场大院南门敞开着，到网球场看一会打网球，围着市人民体育场的水泥高墙转一圈，再从南门出来，背起弟兄回到路对面院里的小楼。

进门王小海就问妈妈：“有来信没？”妈妈说：“你舅舅来信了，你姥姥要来。”

看过信，把信封上的八分钱邮票弄湿，掀下来凉干，放集邮本里。

有了集邮的兴趣，去太原街北头的邮政局，看着玻璃柜里放着的各种邮票。

集邮，开始的乐趣，变成了情趣，.着迷似的。

家里原来有个集邮册，里边有爸爸集的三张一套的开国大典，有两张一套的新中国最早发行的邮票，还有几张旧中国的邮票。

接着集，二十多张一套的牡丹，三张一套鲁迅的，等等。

这些邮票，当时不值钱，后来它值钱了，有的相当值钱了，不知道怎么没了。

邻居黄叔叔郑阿姨是朝鲜族，做好了打糕，送几块给我家孩子吃。

王小海总吃苞米面窝头，喝苞米面粥，头一次吃到香粘的打糕。

身体健壮的黄叔叔在窗外挖了个很浅的窖，窖里放个大肚子缸，缸里放上白菜，红辣椒，还有梨和苹果。

盖上窖盖，让白菜在缸里闷着。闷好了，拿出来吃。

热情的郑阿姨送过来一碗剌白菜，味真好。虽然剌，却下饭。

王小海和爸爸妈妈说：“咱家不会做剌白菜，挖个菜窑放白菜吧。”

挨着黄叔叔的窑挖，没挖多深，出现一堆垃圾。混乱的垃圾里有放大镜，有铜旗杆头，有纸张和木板。

因为住的是日本人修的小楼，估计这堆东西是日本人丢弃的，不知道为什么埋在坑里。

坑里，有一个小旧木箱，拆开木箱里边用纸包着个瓷罐，拳头大小，罐身上有花纹，底部印有四个字，其中有”康熙”两个字。

拿着放大镜把太阳光聚焦成一个小圆点，很快把废纸点着了。铜旗杆头安上个木头棒，当红缨枪耍。

瓷罐，踢的满地滚，没碎。让我给院里一个小孩了。如果真是康熙年代的，保存下来，那可值钱了。

漫天的飞雪，飘落在大街小巷，处处银装素裹，披上了白色的冬装。

北风刮的，让人觉得刮鼻子刮脸似的痛。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天真冷。

人出气像冒白烟，粘眉毛嘴巴围巾帽子上，像长满白胡子。

手冻的像猫咬，小孩的手被冻的起大泡。大人走路冻的直跺脚。

雪后的楼房，保持着原样。路边的杨柳，把枝头的雪花随风摇落到地上。

城市建设象停止了，有点变化不大，缓慢的几乎让人无法查觉。

路上汽车不多，自行车也不太多。偶尔有孩子蹬着竹片，自由快活的滑行着。

王小海放学后，一个脚踩在竹片上，另一只脚蹬着雪地往家滑，时间上快了不少。

到家后，拿出自己作的木板下有两根铁丝的冰滑子，绑脚上，绕着休育场外滑一圈。

滑高兴了，甚至绕着中山公园和体育场滑一大圏。

滑累了，天黑了，才往家滑。

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家中的白炽灯发着黄白色的光。

无忧的少年和少虑的大人们，重复着纯朴而简单的生活。

收音机里，播放着小喇叭广播。孙进修老师讲着小朋友喜欢听的故事。

“吱啦，小朋友们，吱啦，吱啦，刘文学的故事讲完了。吱啦啦，希望小朋友们做优秀的少先队员。”

王小海耳机里断断续续地传出的声音，来至自己做的小矿石收音机。

小木盒很小，里也装着一个小线圈，一个二级管，一个电容，一个电阻，还有一个调音钮。

调音钮前端的细针，触到一块小矿石上，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调准了，出现了广播电台播音员的声音，就不吱啦了。

小院不大，八九栋小楼。大官不少，有七八位。

劫夫，坐华沙牌小轿车回家，夹着皮包走进楼门。谢部长，有时在楼下迈着八字步溜达。张主任从来不露面，听说是行政六级。几个孩子溜进楼里，想看看真容，小老头在客厅里坐着，吓的小孩们赶紧跑出来。

在小院里第三次搬家后，楼上的邹伯伯，是四川人，老红军，由部队转忘地方的，见着我们孩子爱说爱笑。有时生气说一句：“娘她妈的！”

院里的孩子们，在有冰的地方，抽着冰嘎，打着哧溜滑。不知什么起因，结伙和路对面铁路宿舍的孩子打起架来。

双方各有十多个人，扔着石子，互有攻守，偶尔也打碎了玻璃。

王小海正准备进楼门，被扔过去的一块石头击中下巴，用手一摸，流血了。

扔石头的小孩乘着黑天，跑没影了。

晚间，小矿石收音机里收到了清脆的声音。在播颂毛主席的诗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