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图片）柿子

火龙

清晨的雨刚停，我推开院门，一眼就望见那棵老柿子树在微光中静立。几颗橙红的果实挂在枝头，像小灯笼似的，被雨水洗得透亮，水珠顺着果皮缓缓滑落，滴进泥土里。阳光还没完全洒下来，但空气里已经有了秋日的清冽与温柔。叶子还湿着，绿得发亮，衬着那抹红，格外打眼。

这树年岁比我大，听父亲说早年种下是为了压住宅角的风水，如今倒成了院子里最生动的风景。每年一到深秋，它便不声不响地挂果，一串串地红，像是把整个季节的暖意都收拢在枝头。我不常拍照，可那天清晨，忍不住拿出手机，想留住这一刻的鲜活——不是为了发朋友圈，而是怕忘了这种安静的美好。

今年结得格外多，三颗并排悬着，饱满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溢出汁来。阳光穿过叶隙，洒在果皮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像是给它们镀了层薄金。水珠还在，晶莹地挂在果尖，仿佛时间也慢了下来，就为了多看这瞬间一眼。我站在树下，忽然觉得，有些美，本就不需要言语，它自己会说话。

记得小时候，柿子还没熟透就被我偷摘下来，咬一口，满嘴涩得皱眉。母亲笑着骂我心急，然后把青柿子放进米缸，几天后取出来，软糯香甜。如今我依旧心急，可不再急着摘果，而是急着记住这些细碎的光景——雨后的清晨、枝头的水珠、阳光穿过树叶的声响。它们像老照片一样，在记忆里慢慢显影。

傍晚时分，天边泛起蓝灰色的暮色，柿子树轮廓渐渐模糊，唯有那几颗果实依旧鲜明，像不肯熄灭的小火苗。我坐在院中竹椅上，看最后的一滴水从果尖坠落，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不必拥有，只要看过、记得，便已足够。这棵树，这些果，这场雨，这段光阴，都是生活悄悄递给我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