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的回忆

小和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年初冬的赤天化广场上,银杏叶在赤水河风中轻轻摇曳。那些可爱的小扇子,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芒,有的还带着些青绿,像是舍不得褪去夏日的衣裳。我和姐姐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你拍我,我拍你,笑声在金色的光影里跳跃。姐姐举着相机的样子格外认真,眉头微蹙,嘴角却含着笑。即便是最丑的抓拍,此刻看来都格外珍贵,因为每一帧都定格着姐妹间的温情。</p><p class="ql-block"> 姐姐的镜头总是追随着我。说来奇怪,她从未学过摄影,却总能捕捉到我最美的瞬间,连赤水市摄影师协会的王老师也拍手称赞。她爱摄影,希望我也爱上摄影。2017年夏天,在新疆的胡杨林里,她手把手教我摄影,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明艳的光影。“你这构图有问题,再往左一点。”她轻声指导,我却固执己见,为此和姐姐赌了半天气。现在想来,忠言逆耳利于行,这份真诚,就像她当年强忍恶心为我清洗那个血淋淋的胎盘时皱起的眉头,都是血浓于水的最纯粹的关爱……</p><p class="ql-block"> 1991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赤水河谷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元厚场的青石板路上凝结着寒霜。我不幸患了肺结核,姐姐把我从元厚接到市医院住院。每天天不亮,就能看见她提着保温桶匆匆赶来的身影。那碗冒着热气的肉丸汤,是用她千方百计找来的胎盘做的。她轻轻地说:“四妹,这个是大补,中药名为紫荷车。趁热吃,多吃点,对身体好。”姐姐却只字未提自己清洗胎盘时的恶心与呕吐。</p><p class="ql-block"> 1997年,我坐月子时,无人照料,在赤水人民医院生产后,又是姐姐把我接回她家。她忙完单位的事,又忙一日三餐,为我营养身体,还要教我如何照顾小宝宝。一个月子下来,我们给的生活费她分文未取,只按赤水习俗收了十二块钱和一尺二寸红布。</p><p class="ql-block"> 其实,在我人生的每个转折点,都有姐姐默默守护的身影。1989年师范毕业那个夏天,我刚从仁怀邮局取出的50元生活费和回家的车费,还没走出邮局大门,转眼就被扒手偷走。父母工资加也就140元,还得给贵阳读书的三姐寄50元,他们也没有余钱。我不敢对父母伸手,只得含泪请求姐姐援助。姐姐当时在复兴镇医院当医生,月薪不过70元,却立即汇来50元解我燃眉之急。余下不足20元的工资,不知道姐姐是如何熬过那一个月的?</p><p class="ql-block"> 九十年代末在城里贷款买房时,她二话不说拿出积蓄帮我提前还贷。“利息太高了,早点还完省点钱。”她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p><p class="ql-block"> 后来婚姻破裂,我犹如一枚银杏落叶陷入一片烂泥潭,不能自拔。姐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我患上抑郁症,连忙请公休,陪着我在山水之间发泄抑郁的情绪……</p><p class="ql-block"> 对父母,姐姐更是倾尽孝心。2018年,母亲临终前,是姐姐日夜守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坚定地承诺会照顾好全家。父亲瘫痪后,她除了请护工护理,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给他擦洗。在父亲瘫痪的三年,父亲从没有生什么褥疮。邻居们都夸:“老人家太有福气了,姑娘都这么孝顺。”</p><p class="ql-block"> 从1989年到2024年,35年光阴流转,银杏叶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呼——呼——”,一枚金灿灿的小扇子随风轻轻飘落在姐姐肩头。偶遇来拍照的王哥,请他为我们拍了几张合影。仔细端详照片,我忽然发现姐姐的笑容依旧灿烂,但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白发也多了几根。当年为我擦洗胎盘的这双手,如今已不再光滑。姐姐呀,只比我大四岁的姐姐呀,却如母亲般呵护着我,而我已经习惯了您对我的关心与照顾,却从未认真道过一声感谢!</p><p class="ql-block"> “姐姐”,我轻轻唤她,声音有些哽咽。她转过头,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洒下细细的金光。“谢谢您!”此刻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迟来多年的感谢。姐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p><p class="ql-block"> 2025年10月26日修改</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于赤水融媒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