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勇气

雪玲珑

今晚熄了火锁上车门时，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对着后视镜里的身影笑——竟真的凭着一股冲劲，载着副驾驶叽叽喳喳的女儿，完成了一场临时起意的短途夜旅。

七点多的天刚擦黑，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像撒在路边的星星。我没选熟悉的高速，反而拐上了那条据说能看夜景的乡间小路。路面果然不平，车轮碾过坑洼时轻轻颠簸，女儿却兴奋地扒着车窗，指着远处农户家透出的暖黄灯光喊“妈妈你看”。我放慢车速，晚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倒也把平日里的匆忙都揉碎在这慢时光里。

九点往回赶时，想着女儿该困了，便转上了高速。夜色里的车流连成两道光带，前车的尾灯在视野里轻轻晃动，我握着方向盘保持着平稳车速，仪表盘上的时速指针偶尔上扬，原本觉得漫长的路程，竟比去时缩短了近半小时。

这一来一回的路，倒像给我上了一课：哪条路都能抵达目的地，难的从不是选择本身，而是敢迈出第一步的犹豫。就像我总爱凭着“说干就干”的劲儿做事——上学时想考的证，熬夜刷题也得拿下；工作中棘手的任务，拆解成小目标一步步啃，最后总能交出对得起自己的结果。而此刻握着方向盘，看着手机里足够支撑这场“临时旅行”的余额，更真切地觉得：能自己掌控方向、有底气应对突发状况的感觉，真好。

这份“真好”的背后，藏着一段差点被我丢掉的驾照往事。记得当年考科二，我在教练眼里就是个“典型问题学员”——方向盘总回不正，方向感差得离谱，可脚底下的油门却敢踩，每次练倒车入库都把车开得风风火火。教练的批评像连珠炮，“你怎么回事”“又压线了”“能不能慢下来”，我攥着满是汗的方向盘，后视镜里的车库线模糊又刺眼，眼泪好几次在眼眶里打转，心里的放弃念头冒出来又被自己按下去：“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成了。”

就这么咬着牙练了一个月，考试那天握着方向盘，反而没了往日的慌张。当听到“考试合格”的语音提示时，我坐在车里愣了几秒，才敢相信自己真的过了。如今想想，若当时真的放弃，哪来现在能随时带女儿奔赴远方的自由？

回到家把熟睡的女儿抱进卧室，她小眉头还轻轻皱着，大概还在回味夜里的风景。我坐在床边看着她，忽然多了些期待——这个偶尔还会慌神、像个“没长大”的妈妈，以后说不定还会带着她，解锁更多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看更远的风景，去闯更多“以为不可能”的关卡。毕竟生活里的难，大多是纸老虎，只要敢出发、不放弃，总有惊喜在前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