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钱买一块钱的柚子，这位叔叔图个啥？

谭兰香一酿酒师

一颗丑柚子的真心话，和咱家三代人的酿酒故事

我是湖北荆州公安县农村长大的八零后酿酒姐。这几天为了家里种的柚子睡不着觉——不打农药的柚子长得丑，表皮上总有些风吹雨打的斑斑点点，商贩摆摆手不肯收。我站在摊子前，心里那个滋味啊，就像自己家孩子因为穿了件旧衣服被人嫌弃了一样。可没想到，就因为心里憋闷，在公众号上唠了唠这事儿，一位在柬埔寨工作的范叔看见了，二话不说就给国内的家人买我家柚子。柚子才卖一块钱，邮费倒要两块，这账谁算都明白。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范叔买的不是柚子，是给我的一份心劲儿。

这事儿一出来，我心里头热乎乎的，也让我想起爷爷奶奶在酒坊里选稻谷的情景。

奶奶那双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在谷堆里一颗一颗地摸索、挑拣。饱满金黄的，像宝贝似的拢到一边酿酒；干瘪瘦小的，也舍不得扔，收起来喂鸡鸭。我那时候小，就爱趴在她膝盖上看，觉得这慢悠悠的活儿真有意思。现在自己天天泡在酒坊里，腰酸背痛地忙活，才真正懂得“粒粒皆辛苦”不只是一句诗，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对粮食的敬畏。现在每次蒸粮，看着锅里升腾起的白蒙蒙的蒸汽，闻着那股朴实的粮食香，我就觉得，我守着的不仅是酒坊，是咱农家的根本。

说起来，农村的老手艺都有个老规矩：传儿子不传女儿。女儿终究要嫁到别人家，是“外人”。可我爹妈命里就生了我和姐姐俩闺女。姐姐嫁到邻村后，我就一直留在爹妈身边，成了他们实实在在的“老闺女”。如今二老都七十多了，头发花白，腰也弯了，酿酒这活儿，搬粮、翻糟，哪一样不是实打实的力气活？我不接手，这祖传了三代的手艺，这满屋子的酒香，就真要断在咱这辈了。爹嘴上不说，但我接过他手里那把用了半辈子的木锹时，看到他眼圈红了。

爷爷在世时常说：“酿酒如做人，不能掺半点假。”这句话，早就刻进我骨子里了。现在我才深有体会，爷爷留给我们的不光是谋生的本事，更是一个“真”字。这“真”字，是招牌，是脊梁骨。

我们家的纯稻谷酒，还是那个老法子。木甑子蒸粮，发酵时间一天不能少，火候一刻不能马虎。有些喝酒几十年的老顾客说，一喝就知道是正经粮食酒，顺喉，不上头，第二天醒来脑壳清清爽爽。其实哪有什么独门秘诀，就是老老实实按爷爷奶奶教的步骤来，每一步都像给自家人做饭一样用心。

就像我家那些柚子，明明可以打点农药让它们长得光鲜漂亮，像个时髦的城里姑娘，可那样一来，心里不踏实，味道也不是那个自然熟的甜法了。就像我们酿酒，要是为了多出点酒，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酒味儿就变了，良心更过不去。这就像交朋友，图个长久，靠的就是一份真心实意。

昨′天，我一直在想范叔为什么愿意花三块钱买我一块钱的柚子。想来想去，大概就是因为这份实在，撞上了他那份好心肠。这世上，还是认“真”的人多。

还有那些看了我公众号，连问都不多问就直接下单买酒的酒友们，咱们隔着屏幕，素未谋面，你们却这么相信我。每次接到订单，我都当成是亲戚朋友托付的事儿来办。 打包的时候，封得严严实实。有时候忙着打包发货，我会想，这坛酒会去到哪个城市，会被谁在饭桌上品尝，会不会给他的晚餐添上一份惬意。想着想着，心里就暖暖的，这日子，也就有了奔头。

说实在的，在农村守着这门老手艺，真不容易。累不说，赚的也是辛苦钱。有时候看到同龄人在外头打工挣得比我多，心里也犹豫过，挣扎过。可每次闻到酒坊里那股熟悉又亲切的酒香，看到老顾客喝到咱家酒时那满足的眯眼的神情，听到他们说“还是那个老味道”，我就知道，这担子我得挑下去，这片酒坊，我离不开了。

范叔，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他在微信里总是鼓励我，说就喜欢我这份实在劲儿，说现在缺的就是这个。其实我想说，是您，还有所有像您一样支持我的朋友们，是你们这点点滴滴的信任，汇成了一股子暖流，给了我继续在这条老实路上走下去的勇气。

现在柚子季节快过了，我琢磨着，明年还要继续种这不打农药的柚子。虽然丑了点，但是甜在心里，踏实。就像我们家的酒，看起来朴素，不会花言巧语，喝过的人才懂它的好，才明白这份笨拙背后的诚意。

对了，要是您也想尝尝这种老法子酿的稻谷酒，或者想试试我家虽然长得丑但心里甜的柚子，都可以在公众号里跟我说。我不敢说我们的东西是天底下最好的，但能拍着胸脯保证，每一样都是用心做的，对得起天地良心。

就像爷爷说的，做人做事，都不能掺假。这话简单，却是我们一家三代人坚持的理儿。我会继续把这个“真”字，酿在酒里，种在田里，放在心里。

感谢你们，愿意听一个农村酿酒姐唠叨这些家长里短。这片土地上，还有很多像我这样守着老手艺、笨笨地过日子的人，我们可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们懂得：真心，才是最好的味道。这味道，时间品得出，人心尝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