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菊展

王坚敏

当金风染透层林，又至“菊有黄华，蟹正肥膏”的重阳时节。古都北京的园林间，总如期铺开一场菊的盛宴——景山的丹黄缀枝，北海的紫艳临波，天坛、紫竹院、北京植物园等处，皆是菊蕊盈香，引得游人寻芳而至。

往年的菊展，多是循着传统范式：将数百种名菊悉心收集，密密匝匝堆叠于一方天地。虽也见得“千株含露态，何处不芬芳”的繁盛，万紫千红簇拥成海，却总觉少了几分巧思与韵致，更像一场菊的“陈列”，而非艺术的“表达”。

今年的秋光里，新意悄然萌发。中塔公园旁的CCTV电视塔广场，菊展尝试了造型上的突破：匠人以菊为材，堆叠出腾跃的祥龙、浑圆的拱门，让静态的花丛有了形态的变化。只是这般设计，仍未跳脱传统菊展“堆叠造型”的框架，新意之余，难掩手法上的局限。

真正令人耳目一新的，藏于紫竹院公园的行宫之内。这里的菊展，早已超越了单一的花卉展览，将菊花的清雅与插花艺术的留白、盆景艺术的苍劲、环境造型的意蕴熔于一炉。或许是几枝细菊斜倚于古朴陶盆，与枯木山石构成盆景小景，尽显“疏影横斜”的禅意；或许是一束菊蕊搭配兰草、松枝，以插花之法悬于雕花窗下，与窗外的秋光相映成趣；更有以菊为媒，点缀亭台廊榭，让花枝与黛瓦、曲栏与芳丛浑然一体。

不再是简单的品种堆砌，也非刻意的造型模仿，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都是菊与艺术的对话、自然与匠心的交融。重阳的菊香里，紫竹院行宫的这场展览，让菊花真正挣脱了“陈列”的桎梏，在与多元艺术的碰撞中，绽放出更具层次与深度的美学光芒，也为古都的秋日，添了一帧韵味悠长的新画。

秋光入画框，圆镜映流芳。

橙黄铺底色，绿影立中央。

一瓶承雅韵，数蕊吐清光。

不须寻幽径，此间已染香。

千层金缕卷，焰火落秋丛。

黄橙相映处，风动似飞虹。

深幕托明彩，寒枝舞未终。

谁言霜露重，犹有傲寒功。

淡金双玉立，轻曳碧云边。

竹影扶疏处，蓝空静如烟。

不争浓艳色，自有韵悠然。

风过低私语，秋心细细传。

粉霞浮野陌，独抱一枝妍。

淡黄生卷瓣，柔色胜春绵。

背景红如醉，相形意更鲜。

静看花影动，恍入画中眠。

红白缀层台，中心耀暖胎。

边缘微卷处，光色自徘徊。

深蓝托孤艳，星芒照夜开。

非是凡间种，疑从月下来。

黑盆承绚彩，黄橙共争辉。

蕨叶垂清露，蓝纹映石矶。

插花如写意，错落见心机。

不借春风力，秋园亦可归。

黄花深浅色，红壁衬其辉。

竹叶斜侵画，枝条带露肥。

浓妆非所爱，雅趣自相依。

静对斜阳里，悠然忘掩扉。

竹篮盛锦绣，浆果缀枝红。

黄绿相呼应，秋情满其中。

墙影分灰紫，光暖似酒浓。

谁家收岁景？携归一筐丰。

《鹧鸪天·幻色菊影》

幻色流光织紫绡，

金心吐焰簇星瑶。

丝绦漫卷鲛绡薄，

蕊露轻凝琥珀娇。

云外影，梦中绡，

不随霜气减丰标。

却疑月府移仙种，

谪向人间炫夜霄。

金浪翻前野，紫云沉远空。

密花争吐焰，交影乱飞虹。

蝶欲迷香径，人疑入梦宫。

此景何须觅，秋心处处同。

黄瓣叠千重，光柔映碧丛。

叶锯承清露，心橙隐蕊中。

蓝黄渐晕处，似有晚霞烘。

静立无人语，凝神与我通。

《点绛唇·菊韵流霞》

卷瓣流霞，翠心偷抱黄金缕。

紫绡轻舞，宛转东风语。

不向春争，独占秋光住。

霜天暮，冷香凝露，似把冰魂铸。

绿菊殊常类，卷瓣若雕工。

黑幕藏深意，幽光透玉丛。

浅深分翠色，边缘点赤红。

非为争俗眼，独放冷香风。

紫瓣层层起，纹如夜雾纱。

深心藏魅影，浅晕带银华。

暗幕添神秘，幽姿胜百花。

不随群艳舞，静守一枝斜。

橙黄生暖意，卷瓣向晴空。

蓝宇浮轻影，光流染袖风。

渐变如燃火，微曲似弯弓。

莫道秋萧瑟，此中有春融。

斑斓非一色，黄心接粉虹。

紫尾微微卷，如歌在风中。

深幕藏幽境，绿叶衬玲珑。

谁持彩笔手？绘出此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