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秋

徐臣

脚下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秋天在低语。我走得很慢，让目光随着一片枫叶飘旋——它打着转儿，忽左忽右，终于轻轻落在青石板上，那姿态竟有几分羞涩。阳光从枝桠间漏下来，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印出明明暗暗的光斑，恍若散落的碎金。树影摇曳，光斑也跟着轻轻晃动，仿佛整条小径都有了呼吸。

抬头望去，层层叠叠的枫叶织成锦绣穹顶。最奇妙的是枫叶的色彩——并非单一的红，而是深深浅浅的红在互相点染：橘红衬着绛紫，胭脂映着金黄，每片叶子都像被秋霜浸透的梦。风起时，它们便轻轻颤动，仿佛在低声交谈；风大了，就有成片的枫叶离枝起舞，那一刻，整片枫林都活了起来，千百只红色的蝴蝶在光影间翩跹。

树下的长椅上，老人眯着眼打盹，膝上摊着本书；孩童追逐着飘落的枫叶，笑声清脆如铃。我忽然觉得，秋天其实比春天更懂得生命——它不是萌发，而是绽放；不是生长，而是燃烧。这满林红叶，在凋零前把自己燃成最炽烈的火焰，要把整个季节都点亮。

不觉夕阳西斜，该回去了。回头望去，枫林静静立在暮色里，每一片叶子都蓄满了温柔的光。带不走这片红霞，那就让它留在心里罢——在这个匆忙的世间，能有一隅让心灵停泊的秋色，终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