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0多年前和战友一起由湖南回四川时,曾来过舞阳河畔的镇远。那时的镇远像一位素颜的山间女子,清秀却略显冷清。我们匆匆走过青石板路,坐在河边吃了碗酸汤鱼,便又踏上归途。如今重游,古城已悄然换了模样。河两岸依旧是吊脚楼错落,但楼更高了,屋檐更翘了,墙面粉刷得明净,灯笼挂得更密,店铺一家挨着一家,茶馆、银饰铺、苗绣坊,热闹得像是要把往日的静谧都补回来。走在街上,恍惚间竟有几分凤凰古城的影子,可我知道,镇远的魂没变——它依然依着舞阳河的脉搏呼吸,只是穿上了更鲜亮的衣裳。</p> <p class="ql-block">一进古城,迎面就是那块写着“镇远古城”的牌楼,红白相间的墙面上,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像一声久别重逢的呼唤。屋檐高高翘起,像是要触到山间的云。我站在门前,仰头看了许久,仿佛那牌匾不只是写给游客看的,更像是写给时光的——镇远还在,而且活得更好了。</p> <p class="ql-block">沿着古街往里走,脚下的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映着天光,像铺了一层薄釉。两旁的店铺开着门,有卖姜糖的,有摆着蜡染布的,还有老人坐在竹椅里抽旱烟。行人三三两两,有拍照的,有驻足看匾额的,也有像我一样,只是慢慢走着,任思绪在飞檐翘角间游荡。山在背后静静立着,绿得深沉,像是从没挪过地方。这街,这屋,这山,像是被谁精心安排过,却又自然得毫不做作。</p> <p class="ql-block">转过一个弯,一座彩绘牌坊横在眼前,龙腾凤舞,金红相间,龙身盘绕而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去。牌坊下挂着一串串红灯笼,风一吹,轻轻晃动,像是在低语。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看庙会,也是这样的龙,也是这样的红,那时觉得是神迹,如今再看,却只觉得亲切——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热闹,是血脉里的年节气。</p> <p class="ql-block">走到河岸边,风一下子清爽起来。河水静静流着,灰瓦白墙的楼影倒映在水里,被涟漪揉成一片片碎光。几棵垂柳斜斜地探出水面,柳条轻点河水,像在写一首无人读懂的诗。远处山色朦胧,云雾缠在半山腰,仿佛时间也慢了下来。我靠在栏杆上,忽然觉得,这河不只是流过镇远,它也流过我们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傍晚时分,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红彤彤地挂在屋檐下,映得河水也泛着暖光。有人在河边散步,有孩子追着风筝跑过石板路。河水倒映着两岸灯火,像一条流动的星河。我坐在一家小茶馆外,喝着当地的毛尖,听老板讲他爷爷辈就住在这条街上。他说:“镇远没变,只是热闹了。”我点点头——是啊,人来人往,可这山、这水、这街巷的魂,一直都在。</p> <p class="ql-block">从高处望去,整个古镇像一幅水墨画,青瓦连绵,错落于山脚水畔。红灯笼是画上的朱砂点,塔影是远处的一笔勾勒。现代的楼房悄悄冒头,却不突兀,反倒像是新旧在低声对话。我忽然明白,一座城的美,不在于它是否古老,而在于它能否在变迁中守住自己的呼吸。</p> <p class="ql-block">再往深处走,山势渐陡,小镇依山而建,屋舍层层叠叠,像是从山体里长出来的。塔楼立在山顶,像一位守望者,看尽人间烟火。我沿着石阶往上,脚步慢,心却轻。这里没有喧嚣的喇叭声,只有风穿过屋檐的呜咽,和远处隐约的笛声。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过客。</p> <p class="ql-block">河边的建筑一排排立着,红灯笼高挂,旗帜轻扬。青山在背后沉默,河水在脚下低语。天色阴沉,云层厚重,却让这景致多了几分沉静的美。我站在桥头,看一艘小船缓缓划过,船夫撑篙的影子落在水里,像一幅剪影。这画面,像是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却又真实得触手可及。</p> <p class="ql-block">街上有一处金色的龙形装饰,盘踞在墙头,耀眼夺目。几个行人走过,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前行。我却驻足良久——这龙不只是装饰,它是某种象征,是这片土地上人们心中不灭的精气神。山在,龙就在;水在,魂就在。</p> <p class="ql-block">水边的老屋墙皮斑驳,却依然挺立。灯笼挂在檐下,波光映着灰蓝的天,整条街像沉在时光的河底。我蹲下身,指尖轻触石板,凉意从指缝渗入。这城,记得每一个走过它的人。</p> <p class="ql-block">河边的垂柳依旧,柳枝轻拂水面,像在梳理往昔的记忆。步行道上人不多,安静得能听见水声。远处山影朦胧,云雾缭绕,仿佛这镇远从来不曾属于某个具体的时代,它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像一首未写完的诗。</p> <p class="ql-block">河水清澈,白墙灰瓦的屋舍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几个老人坐在河畔的石凳上闲聊,孩子在步道上追逐。我走得很慢,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这哪里是重游?分明是回家。</p> <p class="ql-block">一座石拱桥横跨河上,桥身由大石垒成,古朴而坚实。一端连着老屋,一端接着新楼,像是连接了两个时代。桥上行人来往,有人拍照,有人静立远望。我走过桥心,回头看一眼,河水悠悠,仿佛千百年来,它一直这样流着。</p> <p class="ql-block">桥上建有亭子,可供歇脚。我坐在亭中,看山看水,看人来人往。亭角飞翘,像要飞入云中。可我知道,它不会飞走——它属于这座桥,这座城,这片山水。</p> <p class="ql-block">镇中央的牌坊后,是一片古建筑群,灰白墙色中点缀着红灯笼。石桥下流水潺潺,小船轻轻摇晃。山势雄伟,绿树掩映,岩石裸露如骨。我站在这里,忽然觉得,镇远不只是一个地名,它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在喧嚣中守住静谧,在变迁中守住本真。</p> <p class="ql-block">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桥上的亭子上,飞檐翘角镀上一层金边。几位游客在亭边拍照,笑声清脆。我站在一旁,没有加入,只是静静看着。这亭,这桥,这河,这山,它们不说话,却比什么都懂得人心。</p> <p class="ql-block">古桥上的亭台,河畔的灯笼,远处的山峦,构成一幅活的画卷。我沿着河走了一圈,又回到起点。风依旧,水依旧,城也依旧——只是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匆匆过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