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月记里的日记（一）

满世界蹓跶

七绝·悼父

耄耋仙游化鹤归.儿孙泪落湿裳衣。平生积善修福报，一枕安眠不染悲。（根据我的耄耋老父逝，儿孙床前泣，功德圆满时，安祥如睡去思路，Ai写出的七绝）。

90岁老父亲于9月28日21时30分仙游去了……

这一天，与9杠上的一天。这一天，是星期天，这一天，是全家人都到齐的一天。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上午9点39分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老爸情况有点不好，与往日不同，我在古镇上课，急忙往家赶。与此同时，大弟也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与我同时赶到家。我左手扶摸着爸爸的头，右手拉着他的右手，大声叫唤“爸，我是老大，爸，我是老大，中午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吃”，（前两天中午我还买芝麻糊回来亲手喂他吃，这成了我和爸爸最后的影像）随便我怎么叫，他喘着粗气，就是不睁眼看我，不理我。我就当他困了想睡觉，不打扰他，让他休息好了会理我的。后来弟弟妹妹陆陆续续回到家，同样叫唤也不搭理。大弟、护工和妈妈站在他房间门口议论他的后事问题，我就叫她们到一边去讨论，我说他（父亲）会听到的。妈妈提出送去医院，我第一个反对。后来，远在防城港工作的小弟赶回来，同样的呼唤，爸爸依然闭着眼睛，但他回应了两声“哦，哦”，见爸爸有回应，后来，护工还喂了半碗肉粥给他吃，这样我们就松了一口气。但这情形，不容乐观，爸爸的离开也是时间问题。我们几姊妹及妹夫弟媳一同商量，要否送爸爸去医院，妈妈的意思也是送医院的，我是坚决反对的，理由1.他这么虚弱了，目前没有什么病痛，只是油尽灯枯的前兆，折腾去医院，有可能在半路就断气了，2.到了医院，这样检查那样检查，我不想让他再受这样的罪。而到了医院，你不接受检查治疗，医院不可能收你，你等于买一个床位。3.他住这里近40年了，习惯这里，心里安然。第一次家庭临时会议，以表决的形式，最终决定不送爸爸去医院。

见父亲吃了饭，也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几姊妹也各回各家了，留大弟在家守着。

晚上，我和大弟，弟媳，两个妹妹和妹夫，还有侄女一起到外面聚餐，懒得煮。饭后大弟要去送小弟一家三口去柳州白云机场乘9点的飞机去旅行。我们还在吃饭闲聊，18点59分接到妈妈电话，爸爸与上午的情况又不同了，叫我们赶紧回家，我即刻告知大家，同时也与大弟通话，告知情况，意思是小弟他们是否还出游，这时间节点，真真正正给小弟出了一个大难题。最终小弟他们没有登上飞机，折返回家。我往家赶的路上，在19点时间段给儿子打了5个电话，都没有接，从没有过的现象，后来我打给儿媳，立马接电话的是儿子，他说在岳父母家吃饭，出门时没带手机，我叫他回来看阿公。

回到家，我摸着爸爸冒着冷汗的头，拉着他柔软的手，大声呼喊“爸，我是老大，我是老大，您醒醒，不给睡了，起床，带您去钓鱼”。“爸，您看看，桔子回来看您了”“小苏也一起来看您了，爸，爸”。两个女婿也很孝顺，都在床前拉着您的手呼叫您，儿子，媳妇孙女都在这里，您怎能这么贪睡呢？

爸爸吸着氧气，由急促慢慢变弱，看来只靠这口氧气吊着这口气，氧气也快没了，氧气没了人也没了，弟妹紧急联系医院购罐装氧气，我一直在床边看着他的一呼一吸，大家聚在小房里商量着事情时，我一人拿来椅子坐在床前盯视，深怕自己一不留神，爸爸撒手而去。护工问我不怕啊？我说我怕，但他是我亲爸，天天陪护的人，他是寿终正寝，我就不惧。她也拿凳子陪我坐守，感觉她就是专门来给我爸送终的，前天才换的保姆护工，昨天忙活一天，理发刮胡子，今天就要……

在看着越来越气如游丝的爸爸，我心里一直在着急，氧气怎么还没到？小弟他们怎么还没到？他们不是返回了吗？我怕爸爸等不到他们。终于来了，氧气到了，小弟他们也回到家了，我又摸着爸爸发冷的头，垃着他还有一丝温度的手，大声呼喊“爸，爸，（某某）回来了，（某某某）孙仔回来了，来看你了”，妈在旁边说“他开眼睛了”，我当时非常难过，就回了我妈一句“开什么开，他一直闭着眼的”。后来小弟呼叫他，侄子呼叫他……，也许是象妈说的一样，见到他小儿子和孙子，他满足了，睁眼看了他们。小弟还叫拿水过来，喂爸爸，用棉竿水润他嘴唇……我不忍直视，别脸到一边，“爸，爸，爸”小弟悲泣的大喊，大妹跟我说“老大，阿爸不在了”。我们全部人员围在床前悲伤……

爸爸就这样安祥地离我们而去，时间定格在9月28日21点30分。他是一个有福报的人，临终前，他的妻子，儿女，媳妇，女婿，孙女孙子，外甥，外甥媳妇都围在床前目送。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头天理了发刮了胡子，该吃的吃，该拉的拉，全身没有仪器，没有伤痛，就象平日里吃饱洗好去睡觉一样，真正的寿终正寝。

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22点03分，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我没有爸爸了[流泪][流泪][流泪]，90岁爸爸安祥地离去，大公举千呼万唤爸爸，您还是没回应[流泪][流泪][流泪]”。我选了一张照片，也是遗像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前几年爸爸让别人照的电脑合成的，当时爸爸挂在家里，我就认准了这张照片是给他日后用的，人老了骨瘦如柴，临终前的形象肯定不好的，所以我觉得要把美好留在人间，遗像也是帅气。

……一阵悲伤，一阵忙碌后，叫了丧葬服务一条龙来办理后事，报社区开死亡证明，工作人员来了，例行公事给做心电图等检查，最后以“直肠癌”为死亡原因。爸爸“直肠癌”三、四年了，儿女照顾得好，千方百计寻医问药治疗，起初曾放疗一个月，没动过手术，前两年甚至连药都没吃，包括基础病的药。也曾换过五、六个保姆护工照顾，我们尽责尽孝了，他的“癌”没有复发，没有扩散。23点左右，来办理后事的人到来，我拍了老爸的照片传给她，让她去处理，并转钱兑块票，要“红包利是”等。插播一句，爸爸走了，妈妈忙着封“红包”，家中儿女媳妇女婿孙辈每人同等金额，说是爸爸的一万元私房钱，分给大家，意指“代代有钱”，不解母亲心意，就顺从罢了。

过了不一会，一条龙服务的工作人员来了，带来了鸡、鱼、酒、茶、香、纸、蜡烛和做好的遗像，摆设灵堂，两个弟弟给父亲擦洗身体，换上寿衣，盖上常福师兄从九华山双溪寺请回的陀罗尼被，父亲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躺床上，象个熟睡的安祥老人。工作人员在布置灵堂时，父亲房里的日光灯管闪了三下熄灭了，灵堂设好，长子，次子，长女，次女，小女共携媳婿及孙辈给父亲上头柱香，烧纸钱让老人家安息。然后，我们大家到父亲床前跪拜，工作人员开灯，灯却不亮。我知道，这照亮父亲多年的灯，如今也随他熄灭了，往夜父亲怕灯光刺眼睡不着，今夜…，也许父亲告慰在天之灵，放心吧，别悲伤，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只是先睡去。叹！这现实版“人走灯灭”，这冥冥之中注定的，真是无法解释。

这几天有很多规举，服务人员交待把家里的对联及福字扯下来，守灵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

1、 家中大门不能锁（可掩着留条门缝）；

2、设灵堂的大厅（或房间）灯不能关（白天黑夜都要亮着）；

3、守好灵位牌旁边的长明灯，要一直点燃着；

4、守好香炉里的高香或者细支香，保证至少有一种香燃着；

5、桌上的杯子不能空杯在桌上（要有茶或酒在杯中）；

6、亲友来宾来家中记得给他们利是及提醒他们洗柚子水；

7、亲友来宾从家中离开，家属不能送客，也不能说“好走”“慢走”等类似的话；

8、家中的大块垃圾用手捡，小块的可以不用理，不要扫地。

一整天下来，折腾到凌晨近3点，弟弟妹妹们都累了，今晚小弟守灵，我也陪护在母亲身边。今夜母亲有些反常，三更半夜的铺了三、四次床单，搞得我都心燥。不耐烦的叫她休息，我也歇一会。困睡了3个小时。六点多，我起来，给父亲烧了柱香，叫小弟去歇一歇，我来守灵。进进出出房间，父亲还“熟睡”床上，他没有走，殡仪馆也没派人来拉走。

9月29日

早上8点多钟我刚煮好姜糖水，叔叔（父亲亲弟弟）带着妻女来悼念，我们开启了悼唁逝者最忙碌的一天。亲戚朋友来，“奠仪”的钱都是单数的，或是整数+1元，封包是用白纸制成的，但今天很奇葩，居然有一个大红包（红色封包袋）。我只能这样解释，爸爸90高龄，后事当喜事办。我们要给来悼唁的亲戚朋友返赠毛巾和长寿碗，一个小利是。长寿碗，据说以前，别人家有高寿老人离去，很多人跑到逝者家厨房去抢碗，沾沾寿气。

十点过了，殡仪馆的灵车才开来，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用一个麻布袋装着被抬上车……他走了，就这样离开生活居住了几十年的家，大公举真的没有爸爸了。

因慈父的告别仪式于2025年9月30日早上10时在市殡仪馆中厅举行。今天全天都忙碌，外地的亲戚朋友今天都到达柳州，我为客人吃住操心，为参加追悼会的人员安排酒席，交通出行等。昨天忙一天，晚上陪妈妈，今天又接待，中午抽点空回自己家洗个澡换一套衣服。

……我不知道，科学也解释不了的巧合，难道是玄学，下午两个舅舅及表弟他们到达时，在妈妈房间聊天，我表弟想开灯，结果黑了，亮不了。之前好好的，无缘无故怎么就开不亮了呢？“妈妈的娘家人在妈妈的房间？！”这，这，这……

……今晚我大妹的儿子守灵，我太累了，半夜回自家睡了一觉，因为明天要起早。

9月30日

早上，说司仪8点到，我们就要求家中成员7点半前到，我也6点多起床赶回娘家，今天算我第一个回早的，进家就到灵堂烧香，悲从中来，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我没有爸爸了，呜呜呜，我没有爸爸了”边烧纸钱边哭泣，还被香烫了一下右手食指。儿子媳妇回到后在抚慰我。妹妹买来了早餐，全家人到齐后，她们在吃早餐，我没有吃，悲伤吃不下。

司仪来了，在家里先举行家庭追思会，上香一鞠躬二鞠躬跪拜等，还让找一把木梳子来给妈妈扮断，司仪拿来比对，长的留下，短的随父而去，表示今生夫妻缘结束，长的留给母亲放枕头下，继续健康长寿。还找一个父亲用过的碗，让大弟高举头上往下砸，越碎越好，表示岁岁安宁。

然后把灵位撤了，两个弟弟和侄仔分别拿灵牌遗像撑伞送去殡仪馆，我随后一个人开车前往。在过双冲桥时，从东往两单向三车道的桥十分拥堵，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堵车，早上八点半钟，上班早高峰已过，堵了二十多分钟，难道是都停下来为我父亲送行？

……在殡仪馆，我们披麻戴孝，来开追悼会的有近百人。遗体告别仪式上，司仪替我们宣读父亲生平，说得千好万好都没有用，人死了就如过眼云烟。人生流年似水，生命美丽如花，花开花落如同生命自然轮回。今天，父亲静静地、静静地走了。我们相信，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守护他的家人——在春日的微风中，在夏夜的星空下，更在家人们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因为与我同龄同辈的人中，许多人都没有爸爸了，我算幸福的，有爸爸陪伴了63年）。我很伤心很难过，嚎啕大哭，因为我六十多年来，第一次全过程目睹亲人离去。（记忆中最悲伤的痛哭是1976年毛泽东逝世，那时我上初中，全国人民参加追悼大会，我们也在柳钢办公楼后面的大操场参加追悼会，那时我哭到晕了过去，工作人员扶我到荫凉的地方喝水休息，是不是中暑我也不知道，九月的柳州还是骄阳似火。我只记得追悼会时我晕倒了）。看着遗体被降下盖棺，只能悲痛告别，愿您一路走好，天国安息！

为了感谢亲友及来宾的关心与帮助， 我们在金大陆金绿洲设有8席答谢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