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右玉写生

太阳

<p class="ql-block">金风送爽赴朔州,故友相携另类游。</p><p class="ql-block">右玉秋光沙绝色,苍头边塞净双眸。</p><p class="ql-block">沙隐野径抛尘扰,有韵疏林入金瓯。</p><p class="ql-block">纵使筋骸添倦意,展图犹觉兴难收。</p><p class="ql-block"> …华田. 2025.10.16…写在老同学五十年相聚的历史时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微信号<span class="ql-cursor"></span>:老土。</b></p><p class="ql-block">2025双节长假,约几位老同学去山西右玉写生。这趟写生之旅,始于一句诗,也终于一片山色。 去了杀虎口,登临古城遗址和烽火台,俯瞰晋蒙交界风光。去了西口古道通顺桥,体验走西口的文化沧桑。右玉的秋,不似江南缠绵,倒像一坛陈年老酒初尝清冽,回味浓烈得令人微醺。 </p><p class="ql-block">每天清晨,我们都背着画箱走上山梁,远处起伏的丘陵上,一段段残缺长城蜿蜒如龙脊,石块斑驳,仍倔强地盘踞在山脊之上。 虽是名胜,却无景点之嘈杂拥挤,也无世俗人工雕琢的痕迹。我支起画架调色时竟忘了动笔…满眼皆画,真不知从何处落笔。</p> <p class="ql-block">这里距内蒙毛乌素沙漠100多公里。昔日的风沙掠去一层层越来越稀薄的土地,荒丘不长草,风吹石头跑,剩下的尽是裸露的沙子…所以,右玉人最敬重的是广阔无垠的防护树林。</p><p class="ql-block">秋深了,天高云淡。林子里的叶子落了一层又一层。我们走进稍有湿润的那片林子,脚底踩着厚厚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响声。左边是光秃的枝干,右边是几株松柏…这种静默的深沉美,像首没完的歌,余音萦绕在耳畔。</p> <p class="ql-block">画画这事儿,本就不讲什么目的。我们来右玉,既非采风,也非参展,纯粹是心里痒痒,想把眼前这些山、这些树、这些人,一笔一笔留下来。有人问:“你们这样一路画过去,不累吗?”累啊,每天都腰酸背痛,手指沾满颜料洗不净。可只要坐下来,看着远处山峦渐隐于暮色,看着画纸上那一抹赭石正慢慢干透,不由自主的会觉得,这份倦意,值!</p> <p class="ql-block">我们常走杀虎口老街,过低矮通济桥,来到古老的层叠山道,那是史上著名的“走西口"起点。它辗过商队的车辙,踏过大户人家的马蹄,更多的是赶脚人的脚印。夕阳西下,山坡上吃草的驴点剩下剪影,旁边废弃的房屋和窑洞暗了下来,似乎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p><p class="ql-block">西窑沟的树林,是右玉最斑斓的一角。树叶从绿到黄,再到橙红,层层叠叠,像是谁打翻了调色盘。我蹲着仔细瞄,试着用暖色调捕捉那份光影的跳跃。风一吹,几子打着旋儿落下,正好停在画纸边缘。我索性把它也画了进去——何必较真呢?写生本就是与自然的对话,偶遇的落叶,也是风景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那塔孤孑塔立在荒坡,四面无人,唯有风穿过塔檐的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塔身早已被风沙啃噬得坑洼不平,石缝里钻出几丛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曳。我们把绕塔的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大汉使臣苏武出使西域时的回首长叹。信奉了牧羊人的告知“这塔比县志还老”,便掏出速写本,用炭笔勾勒它的轮廓,感觉线条再粗粝些才配得上它的沧桑。画着画着,竟觉得它像位戍边守塞的老卒,把自己站成了一座山。</p> <p class="ql-block">城墙比我想象中更粗糙,石头一块块垒得结实,却满是风霜的刻痕。城门洞幽深,穿过去时,仿佛跨过了几个世纪。树影斜斜地打在墙上,斑驳如旧信纸上的字迹。我靠在墙边调颜料,忽然觉得,这些墙不是用来防御敌人的,而是用来承载记忆的。它们记得战鼓,也记得晨露;记得烽火,也记得今天我画下的这一笔赭红。</p> <p class="ql-block">那天午后,我们在火烧滩歇脚。高梁丛在风里沙沙作响,远处山影朦胧,仿佛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著名王昭君出塞远嫁,从此走入漫天风雪,留下千古幽怨…我坐在田埂上画速写,笔尖划过纸面声,竟和风吹草低的节奏合了拍。旁边一棵枯树伸着光秃的枝桠,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早已放下。这景致说不上多壮丽,却能让人静得下心。</p> <p class="ql-block">山势陡起,几座峰头直插云间。我们沿着小路往上走,车停在山脚,渺小得像玩具。山体披着厚厚的植被,绿得发暗,云在山腰缠绕,时聚时散。我站在高处回望,忽然明白古人说的“登高望远”不只是为了看景,更是为了看清自己。那一瞬间,我掏出速写本,没画山,也没画路,只画了一个小小的背影——那是我,也是每一个在路上的人。</p> <p class="ql-block">我们又一次坐村口写生…画远处那座老建筑。尽管帽子压得很低,能遮住半边脸,但挡不住黑口的风吹得速写本哗哗响。同行的人说:“你这姿势,像极了当年在美院写生的日子。”我抬头笑了笑,没说话。是啊,这些年画得少了,可一坐下来,手指还是记得那种感觉——笔尖轻重,线条缓急,都是老朋友间的默契。</p> <p class="ql-block">石狮子蹲在台阶上,鬃毛飞扬,眼神凌厉。我绕到它身后,发现底座上刻着模糊的字迹,像是某年某月某人到此一游。我笑了,蹲下身,用铅笔在速写本上描它的轮廓。它不会动,可那股气势却扑面而来。画完后,我退后几步再看——它依旧威严,而我,只是个想把它留在纸上的人。</p> <p class="ql-block">有人弯腰撅腚蹲下拍照,镜头对准石狮子;有人风仆尘尘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远处的苍头河。我坐在台阶上画它们,画这整座古建的轮廓。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们所有人,都是这场时光旅行的过客。有人用相机,有人用画笔,有人用脑子吟诗…我们都在用自我方式,为这变迀的沧桑留点什么。</p> <p class="ql-block">古老的山村藏在山坳里,屋舍错落,屋顶铺着灰瓦,像一排排蹲坐的老人。高大的树把村子围个严实,远处的山势柔和,没有棱角。我画了整个下午,只完成了一角屋檐和几根树枝。可我知道,有些画不在纸上,在心里。那种远离尘嚣的宁静,是城市里永远画不出来的底色。</p> <p class="ql-block">村口那棵大树,树干粗壮,枝叶却稀疏。几间矮屋依偎在它身旁,电线杆斜斜地伸向天空。我画得慢,一笔一划都带着敬意。这些平凡的景致,没有名胜的光环,却最真实地活着。它们不说话,却比什么都懂。</p> <p class="ql-block">田野空旷,树影稀疏,草叶细长。我坐在地头画了一幅素描,纸面干净,线条简洁。中元的田野,美在它的静谧。没有虫鸣,没有人声,只有风在草尖上走过。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大地的呼吸。</p> <p class="ql-block">街角那条小路,拱门下站着两个人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像是在等谁,又像是什么都不等。砖墙上爬着藤蔓,电线横穿天空,把云朵切成几块。我画下这幕时,心里忽然涌起一种熟悉感——这不就是小时候老家的巷口吗?原来有些画面,早已刻在记忆深处,只是借着右玉的风,又被吹了出来。</p> <p class="ql-block">右玉汽车站像个被遗忘的角落,建筑古朴,墙皮剥落,门前那棵大树枝干交错,像在守护一段旧时光。我疾笔书画它时,特意留了大片空白,只勾出它们轮廓。有些地方不必填满,留白,才是记忆的呼吸。</p> <p class="ql-block">砖墙斑驳,瓦顶低垂,木门紧闭。我画这堵墙时,特意加重了砖缝的线条。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是时间走过的脚印。中式建筑的美,不在华丽,而在这种历经风雨后的从容。</p> <p class="ql-block">临别再见那石塔。这次塔前多了几个戴帽子人,我想象着他们仰头望着塔顶,在思虑着古时发生在这块土地上的替父从军原委:木兰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情况下,被逼走向血光迸溅沙场?…这里是明朝边关,这里也是清朝的防守前沿。</p><p class="ql-block">我悄然把这些人囊入速写中,成了画面的点睛之笔。没有他,塔只是塔;有了他,画面便有了故事。写生最精妙之处往往不是风景本身,而是风景里那个想象力出神入画的人。</p> <p class="ql-block">一人坐着,似在沉思;一人持杖而立,姿态沉稳。两人之间没有对话,却有种默契的宁静。我画下这幕,题了两个字:“同行”。有些路,不必言语,走着走着,就懂了。</p> <p class="ql-block">…这些油画和速描,均来是我们一连三排72年的老同学。…同心树下,一人一笔。…没想到这五十年间,世界多了一个白大褂的大夫,都少了一个画家。</p><p class="ql-block">那里,那里……在白大褂的市中医院,我的美术作品第一。在艺术人生的市美术界,我的提壶济医第一。</p><p class="ql-block">快哉! 生活的色彩自己画,人生的滋味自己加。人生有一乐相伴,足矣。</p> <p class="ql-block">多余的话。</p><p class="ql-block">这是我孙女高溪茗昨天画的“作品… 当你拥有了一个柚子,你可以得到一个越狱兔里的鸡…这份看是无意都是有意的到作到底美不美?是我在沉醉于这些美术作品时想到的另一个侧面。</p><p class="ql-block">当今语坛对美的说法有三种:客观的自然存在的美,主观的人观察的美。主客观对世界充满惊喜与感动的共情叫美。 我觉得,即然美是一切生命的亮点,那美就一定是一种感受,一种情怀,一种爱,一定会包含人对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的感知统一 。从这个基点出发,十四岁的顽童灵性要比我们来的更直接,更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愿这代人比我们活得更潇洒。</p> <p class="ql-block">在玉速描作品留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