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散文｜杯有商荟醉，桌暖人间情

天府头条

纪实散文｜杯有商荟醉，桌暖人间情

■黄党生/文

这或许便是中国酒文化的微妙之处了。酒之于饭局，竟如盐之于佳肴。没有，则寡淡无味；少了，则意犹未尽；过了，则伤身败兴。唯有那不多不少的恰到好处，方能成就一场宾主尽欢的盛宴。而此刻，开启这盛宴的，便是那瓶身古朴、其名自华的“商荟醉·商荟壹号”。

酒液入杯，色泽温润，一股醇厚的香气便幽幽地散开，不霸道，却极有存在感地萦绕在席间。座次的哲学，在落座的第一刻便已无声上演。主位自然是做东的陈总，左右依次是贵客与公司元老，我们这些晚辈，则自觉地居于末席。这最初的静默仪式，仿佛一张无形的地图，标注了接下来整场演出的亲疏远近与尊卑高下。

酒过三巡，席间便活泛起来。那游刃有余者，当属陈总。他举杯祝酒，言辞熨帖，引着“商荟醉”的醇香，说此酒如情谊，初品平和，细品方知层次与圆润。他与主宾谈笑风生，又能适时地将话题抛给席末的年轻人，问一句工作可还顺心。他的热情如杯中酒香，弥漫四周，真假已难分辨，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社交艺术，将这方酒桌化为他挥洒自如的舞台。

你亦能看见那勉力迎合者，比如邻座的老周。他端着酒杯，神情里有一种全神贯注的紧张。敬酒时必定起身，杯沿压得极低，口中念念着“我干了，您随意”的法则。他的笑容在酒精作用下有些发红，却也带着刻意的弧度。一杯“商荟醉”下肚，他咂咂嘴，连声赞道“好酒、好酒”，那赞叹里，混杂着对东道主的奉承、对自身位置的确认，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身不由己的苦涩。他的世界，仿佛就在这豪饮的热闹与散场后独处的冷清之间，剧烈地摇摆着。

然而，席间也有那超然物外者，便是斜对面的李工。他年岁颇长，是公司的技术权威，只静静地品着杯中物，面对汹涌的劝酒浪潮，多半是浅笑摆手，或用茶水代劳。他不多言，但偶尔点评一句技术难题，却总是一针见血。在这弥漫着表演气息的空间里，他像一座安静的孤岛，于喧嚣中守护着内心的秩序与清醒。他的存在，本身就如一面镜子，映照出另一种生活的可能。

酒至酣处，语言的艺术便愈发精妙起来。那些围绕“商荟壹号”的劝酒词，表面是品鉴与分享，内里却往往是意志的温柔博弈。“陈总拿出这等好酒，不多饮几杯，岂不辜负？”这是以赞美为名的进攻。“李工，这酒醇和不伤身，您破例尝一杯？”这是投其所好的关怀。每一句笑语背后，都可能藏着机锋；每一次碰杯的声响里，都回荡着心计的弦音。

正当我以为，这场宴饮将始终在这微妙的规则中滑行直至终了时，情况却有了变化。

也许是“商荟醉”的后劲果真绵长，润泽了心扉；也许是陈总卸下了商海浮沉的甲胄，露出了内里的柔软。他忽然不再高声劝酒，而是摩挲着酒杯，目光有些悠远，讲起了创业维艰时，与在座几位老兄弟挤在出租屋里，就着一把生花生分喝一瓶劣质白酒的往事。他说那时虽苦，但酒入愁肠，烧出的是毫无隔阂的肝胆相照。

“如今，”他顿了顿，为自己又斟了半杯“商荟壹号”，那酒液在灯下漾出琥珀色的光，“酒是越喝越好了，像这‘商荟醉’，入口顺，回味长，是顶好的好酒。可有时候，反倒喝不出当年那股子痛快劲儿了。”

他举起杯，没有敬向主宾，而是对着老周、李工他们，“来，老伙计，这一杯，不为什么项目，不为什么交情，就为……那些年。”

那一刻，席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所有精致的表演、所有心照不宣的规则，似乎都被这句朴实的话击得粉碎。老周端杯的手有些微颤，李工也默默地将杯中茶换成了酒，一饮而尽。我看到一种真切的东西，从那些被社会身份层层包裹的躯壳中渗透出来，温暖而沉重。原来，这“商荟醉·商荟壹号”煮热的，不止是场面上的交情，也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熨帖到人心深处最柔软、也最真实的那一处褶皱。

直至席散，残局更见真实。有人已醉态可掬，拉着人手喋喋不休；陈总虽步履微晃，却仍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妥帖地安排着送客。杯盘狼藉之间，浮华暂歇。方才的热闹与誓言，仿佛也随酒气飘散了些许。

我走出酒楼，夜风一吹，脑中的画面愈发清晰。那方寸酒桌，果真是一方微缩的江湖。杯里荡漾的，从来不只是“商荟醉·商荟壹号”这样的琼浆玉液，更是人间百味的缩影。我们在这流传千年的酒场文化中，寻求认同，建立联结，或主动或被动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付出悲欢。

下次当你端起酒杯，无论杯中是何佳酿，不妨细品。品的不只是酒的醇烈与甘甜，更是那杯中倒映的众生相——有无奈，有挣扎，有智慧，有豁达，以及那在推杯换盏的缝隙里，偶尔流露，却足以慰藉风尘的，一点人间真情。

可不是么？方寸酒桌，杯里是“商荟壹号”的酒，杯外是人间的情。所谓“江湖”，从不是推杯换盏的排场；所谓“人生”，也不‘是杯落杯起的博弈。是有人温着你能喝的酒，让着你舒坦的座，记着你没说的难——这杯酒，才真的“恰到好处”；这酒桌，才真的暖得人心；这人间，才真的值得好好走下去。

【作者简介：黄党生，自由撰稿人，曾历任多家报刊、大型网站、记者、编辑、主编、总编等；现担任多家网络平台主编（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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