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峰的美篇

石峰

美篇号 486519886 昵称：石峰 （二十一） 《暑假见闻》 一九六一年暑假，我以万分激动的心情踏上回乡之路。当我踏进再熟悉不过的家门，响亮地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只见母亲同老爸满脸笑容从内屋走出来说：＂哈哈哈！兴族你回家了，回来就好呀＂。心地善良的大姐，眼角早已渗出忧伤的泪花。紧紧地拥抱着我的身驱：＂我的弟弟呀！你整整一年没有回过家，真叫我们想死了＂。三个小妹拉着我的衣角，前看看，后瞧瞧，好像真的有点生疏了。调皮的妹妹们齐声叫喊：＂杭州小哥好！嗨！杭州小哥过年怎么不回家？怎么不回家？嘻嘻！哈哈！真开心＂！我赶紧拿出用糖票买来的一点水果糖。大白兔奶糖、话梅糖、棒棒糖、各人一小抓。大妹子说：杭州的糖有点奶香味！二小妹说：杭州的水果糖甜又酸，三小妹说：我的糖一天最多吃一夥，省着点吃呢。 （见闻一） 队里有个移民户，劳动时不知何因，与同队的犁耙手顶嘴相骂。脑羞成怒的三角眼，原本不把移民户看上眼。怒气冲冲倒提猪八戒铁耙，气势十分嚣张，一路狂追到移民户家门口。移民户惊恐万分，情急之中躲进灶头柴堆里。惊悚的老婆双膝跪拜，泪满脸颊，苦苦哀求：＂〇〇大叔！求你放过我们吧！大叔，你不能这样啊！我苙帽底下还有人的呀＂。三角眼满脸横肉，怒火冲天。嚗吼：＂你有人！有人！有人马上滚出来，叫你儿子杭州回来找我＂。因一时找不到本人，骂骂咧咧抛下狠话：＂今天算便宜你们，来日再找他算账＂！然后边骂边吐唾沫愤愤离去。 可怜兮兮的移民户，就这样被人羞辱、岐视、甚至挨打。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自身的艰难处境。有些移民有意讨好本村人，和本村有影响力的人结拜称兄道弟。未出嫁的闺女，被村干部儿子看中，明知俩不相配，出于淫威，无奈之下只得委曲求全。老婆姿色美貌，主动勾搭本村干部，成了村官床上的玩物。有了村官的撑腰倚靠，今后任何人都不敢欺负这家移民户了。 村支书弟弟＂老虎＂，身强力壮像水牛。倚靠哥哥的权力，平日总要寻衅滋事，闹事生非为快。大队长的老婆＂山雀＂，靠着老公是干部，出话强硬，整天指桑骂槐，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中饭时分，农村人吃饭都喜欢托着饭碗，站在厅堂口，石灰明堂边吃边聊天，谈论着天南地北的马路新闻。＂老虎＂同＂山雀＂不知何故冒犯了对方。二人都有来头、双方谁都不让，都要逞强显威风。＂山雀＂眼看＂老虎＂要动手打她，讥讽地说：＂我不想跟你这种＂浮头＂多讲废话＂！随即悻悻地溜回家中。＂老虎＂听到＂浮头＂二字，更加火冒三丈，＂浮头＂同地屁流氓相差无几。＂老虎＂三步拼二脚蹿进＂山雀＂家中，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攥住＂山雀＂后衣领扳倒在地。摆开武松打虎架势，挥舞着铁一样的拳头。几拳下去＂山雀＂便哀嚎哭泣，全身卷曲来回翻滚，臉色惨白痛苦万分。撕心裂肺地哀泣求救，快送我去医院，快点！⋯⋯哎哟！⋯⋯痛死我了！⋯⋯快点啊！⋯⋯等到大队长赶到家中，＂老虎＂早已畏罪逃之夭夭。 一个壮实蛮汉，殴打一个娇弱的家庭妇女，原本不须吹灰之力。从县城医院传来消息：幸亏送来及时，才晓幸捡回一条人命。被＂老虎＂打断数根肋骨不算，还把山雀的一个腰子（肾脏）打得稀巴烂。 行凶事件发生后，人们看不到＂老虎＂被惩罚的结果。因为二家都是大队干部，大队长没有向公安机关告发，行凶者自然消遥法外，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见闻二） 一天，我家突然来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她大胆地问我：＂你叫石兴族吗＂？我说：＂正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直爽地说：＂她叫张XX，芳龄十七，家住城北，在镇中读书。经本村表哥指引，特来你家玩玩，相互熟悉一下，今后可以交交朋友＂。 我的老天爷啊！开什么玩笑，天上掉下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美丽少女。我觉得这个城里来的姑娘大胆得有点出奇，开朗得有点过火了。 一个花季少女，有些性早熟的成色。身高一米六，全身丰满均称，俏丽的脸蛋下方，泛着二个浅浅的迷人酒窝。神釆奕奕的双眸，那么的含情脉脉，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更会迷人的眼睛。樱桃小嘴掛着二絲妩媚性感的笑容。乌稍蛇似的长辫子，垂掛到背后浑园的臀部。成熟挺拔的乳房，骄傲地高高窿起在胸前。原本不宽松的红格子衬衣显得更加紧贴。这打扮使她增添了更加性感的魅力，美丽、活泼、性感全被她占有了。 的确，这是一个非常俊俏漂亮的姑娘。我一个寒酸穷书生，她为什么主动找上门来，愿意同我交结朋友呢？百思不得其解，然后，这个深奥的谜团还是被我琢磨解开了。 暑假期间，每逢城里集市，我都去四牌楼百货公司门口，出卖无胚胎鸡蛋和小鸡。这是全县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川流不息的人群，从上大街涌到下大街，从西街流到东街。人们震耳欲聋的嘈杂声、小贩摩拳擦掌髙喊的吆喝声，人们像潮水一样波涌着。人人急急忙忙寻找着自己要买的必需品。 我的装束：身穿学校印发的白色汗衫，下穿学生蓝的确凉灯笼裤，脚穿雪白的轻便力士鞋。蓬松的三七开西洋发，无形中增添了我的身高。虽然称不上帅哥，相貌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汗衫前胸印有略带孤形，十分醒目的红字：＂浙江气象＂，后背印着：＂杭州＂二个大字。字体强劲飘逸，潇洒漂亮。前胸红字左下方别着非常精致的校徽。白底、红色校名、深兰色边框、不锈钢压铸制造。表面釆用珐琅工艺精制而成，这校徽是上海制币厂定制。 在穷乡僻壤的小城大街上，＂浙江气象＂、＂杭州＂、这是相当引人注目的字眼。虽然只是一个中专校名，但无论谁看见，都会举足凝视片刻。对一个幼稚、无知、天真烂漫的少女来说，这是多么的诱惑！多么的羡慕！多么的渴望！这鲜红字体的吸引力，足以促使这个少女神情恍惚，魂魄颠倒了。 这个少女在狂街时偶然发现了我。一连三个集市都站在我的背后、注视我、观察我、打听我的住处。刚好我村有她的表哥亲戚，就这样轻轻松松阴差阳错大胆地找上门来了。 从那以后，她每天风雨无阻来我家串门。我做什么，她会帮我做什么。我去菜地锄草，她会背上锄头。我在孵房翻蛋，检验无精蛋，她很快就学会。农历集市，她很早在百货公司门口抡好摊位等着我。帮我吆喝卖无精蛋和卖小鸡，人们看到这样漂亮的女孩在捧场，原本不想买的也就举足买去了。 九月一号返校，浦江县城汽車站。她依依不舍地紧紧依偎着我的身驱，双眸饱含忧伤的泪花，悲痛而深沉地哽咽说：＂唉！兴族⋯⋯要是⋯⋯不可能⋯⋯要是⋯⋯同你一起去杭州读书，那该多么好呀＂。我鼓励她说：＂努力吧！争取考到杭州来，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汽车喇叭摧命似的响着，车要开动了。她无奈地松开我的双手，悲恸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不停。柔软的双手挥舞着最后的告别手势，汽车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她的泪眼视线。久久地！呆呆地！直至看不见汽车的丁点影子⋯⋯ 新学期一切按班就绪，紧张的学习气氛重新开始。她每星期一封来信，信封外面柔软细小的字体，明显是女孩寄来的。这现象竟被告密者发现，他偷偷拆了我的信件，确认这是十足十的恋爱信之后，他拿着信到班主任那里告了我的状。 这次，班主任陈老师较真了。上课之前，他没有指名道姓，表情非常严厉地说：＂据悉：班上有个别同学，年纪轻轻开始谈情说爱，这是极其错误的行为，严重违反学校的规章制度。现在，摆在你们前面的艰巨任务：是好好学习，刻苦钻研，掌握更多的科学知识，毕业后更好地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服务，在气象工作崗位上多作贡献，希望这位同学好自为之＂。 这训话，明明是讲给我听的，我渐愧得无地自容，巴不得钻到地底下去。我默默地低下眩晕的头颅，是的、这是事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天晚上，我立即回信给她，阐明了我的立场：学业尚未完成，前途茫茫未卜，现在谈情说爱，千千万万不可，应该当机立断，从此你我绝交，望你谅解谨请保重。 一场既荒唐，真无知、又烂漫、真真实实、人生第一次初恋情结，在理性的皮鞭下抽打得粉身碎骨，直至彻底灭亡！ 2025、10、26——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