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医护好难忘

于学进

<p class="ql-block">  随着年龄的增长,总是难免要去医院就医取药。去得次数多了,接触了很多医护人员,总会时不时地勾起我的一些零星回想,让几十年前的医护往事,在脑海里重新翻滚一次。</p><p class="ql-block"> 其实,因家中有病人,我很早就与医护人员打交道,而且,对当年医护人员的印象,至今还刻在我的脑海中。</p><p class="ql-block"> 记得1966年,那年我整十岁,文化大革命开始,我们上完小学二年级,学校停课了。</p><p class="ql-block"> 我爷爷恰在这时期患上了半身不遂。家里出现这种变故,我便从那时起,自然担负起一些生活的事情,开始学着买菜、挑水、做饭,扫院子。同时,还经常到医院去取药。</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我爷爷吃了药叫苏合丸,一种长期服用中成丸药,有时,还有取其它一些药。</p><p class="ql-block"> 我经常去南口铁路医院中医科挂号取药。中医科的大夫姓纪,是我同学的母亲。纪大夫身材很高 ,人很精神,大眼睛,头发总是很利落,说话直爽且和蔼。每次我去取药,对我都很热情。</p><p class="ql-block"> 纪大夫看我是个小孩儿,每次都是独自来取药,便问我:为什么总是你来取药啊?我便向她一五一十地说明了家里的情况。我记得纪大夫听后,摸了我的后脑勺说:“这小家伙儿不简单!这么大可以干事儿了。” </p> <p class="ql-block">  一年以后学校复课了,我开始上学。再去医院挂号取药,只能放学后再去。可是,等我到了医院,已经没有中医号了。因为纪大夫一天只看20个病人。我无法挂号,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找纪大夫想办法。</p><p class="ql-block"> 由于和纪大夫非常熟悉,每次我放学后去取药,她总是对我嫣然一笑,然后冲着对面的同事说:“你看,小家伙儿又来了!”顺手拿过一个病人用过的挂号条,在背面扣上一个菱形章,就让我拿着去挂号。挂完号以后,我再来到纪大夫面前时,她早已把药单开好。</p><p class="ql-block"> 从此,我找到了窍门,取药时不直接去挂号室,而是先到中医科找纪大夫,纪大夫则是每次给我一张盖了章的旧挂号条。我拿到纪大夫给的“准许证”,再去挂号。</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又去取药,纪大夫正在给一位老人看病。见我进了门她便让我稍微等一会儿。</p><p class="ql-block"> 我等了一会儿后,由于尿急,便跑出去上厕所,也没跟纪大夫打招呼。等我从厕所出来后,远远看见纪大夫手里拿的那张挂号条,正站在门口找我。他看见我跑了过来,便对我说:“这孩子!我都不知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有事要走,又怕你找不着我。”边说边把挂号条递到我手里说:“快去挂号吧!”我说了一句:真对不起!就赶紧跑去挂号了。然后我迅速的跑了回来,纪大夫便把药单交给我,便急匆匆的走了。</p><p class="ql-block"> 在先后六年多的时间里,由于纪大夫的真诚帮助,我从未因取药而向学校请过假,挂号取药从未感到过为难。</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我都不知道纪大夫她老人家叫什么名字,后来还是询问她的女儿,也是我的同学才知道她叫纪淑琴。她的爱人曾是南口铁路医院的院长。</p><p class="ql-block"> 纪大夫她老人家虽已故去,但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虽然历经六十载,仍然挥之不去。</p> <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位也在铁路医院工作的莫大夫,也让我很难忘。</p><p class="ql-block"> 莫大夫是中医,擅长针灸治病,而且他与我家住在同一个家属区。</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天夜里两、三点钟,我奶奶的哮喘病犯了,憋得喘上不来气儿,当时很危险。我父亲赶紧就去敲莫大夫的家门,半夜三更把莫大夫请到家中。</p><p class="ql-block"> 莫大夫进门后,一看这种情况,立刻取出了银针,给我奶奶扎上了。我也起来穿上衣服,看着莫大夫治疗。我现在还记得,莫大夫给我奶奶扎了好几针,其中有一根针扎在了檀中穴上。醒针的时间很长,大约有四十分钟。莫大夫在我家一口水未喝,就坐在方凳上等候。</p><p class="ql-block"> 拨出银针后,我奶奶的气色立刻好转了,症状明显减轻,说话顺畅了,看到病人症状已大为缓解,莫大夫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莫大夫走出我家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虽已过去六十年,但依然印在我的脑海中。后来我奶奶犯病时,莫大夫又来我家有两三次,采取了相应的急救措施,而且都是半夜三更来的,真诚救护,分文不取!</p><p class="ql-block"> 莫大夫在我们那个家属区名声很好,无论谁家有病人,他都伸手施救,大家对他都是感谢与称赞!</p><p class="ql-block"> 后来莫大夫调到当年我所在的南口机车车辆机械工厂中学(原南口铁路中学)任校医,并在家属区的房屋调整中,搬到了我家隔壁,天天能见面,所以,我常见他无私地帮助邻居治病,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 <p class="ql-block">  我奶奶由于哮喘病时常发作,经常要住院治疗。那个年代去医院很困难,虽然路程不远,但是缺少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只能用手推车或自行车。</p><p class="ql-block"> 用手推车送病人时,先将车上铺点旧凉席或塑料布,上面再铺上被褥,病人在车上只能半仰半坐。</p><p class="ql-block"> 用自行车带着我奶奶去医院,那可是个技术活儿。他不能自己蹿上去,我只能先靠在马路边,或靠在一块石头边,等他做好了以后,用力蹬起来才行。到了医院,我必须停住停稳,我奶奶才能下车。为了送我奶奶去医院,我就练就了这一手技术活儿。</p><p class="ql-block"> 到了医院,大夫和护士一见到我奶奶这种情况,二话不说,总是先安排在病床上吸氧气,赶紧吃药输液,住院的手续随后再去办理。</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奶奶喘的很厉害,那时医院没有电梯,我连扶带拽地把她带上了二楼,只见她嘴唇都已经变紫了,严重缺氧喘不过气来。几位护士大姐见状,赶紧跑上前搀扶,将我奶奶迅速安排在病床上,立即吸上了氧气。</p><p class="ql-block"> 把我奶奶安置好后,几位护士大姐对我好一阵的埋怨,至今我还记得非常清楚。他们是叶大姐,王平大姐,还有马大姐。这三位大姐其实只比我大三、四岁,可对我训斥得极其严厉,就如同训孩子一样,说我干事大楞了。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告诉我下次千万不能这样干,一定通知她们用担架抬上来!这是很危险的!</p><p class="ql-block"> 我直直地站在那里,听他们三人对我轮番地埋怨与批评。其实,从她们的话语我感受到了,句句充满了她们的责任与爱意。</p><p class="ql-block"> 我至今也不知道叶大姐叫什么名字,医院里的人都叫她小叶,我则叫她叶大姐。王平大姐个性很强,善于学习,后来考上了高护,调走了。马大姐长得很好看,白净脸庞,非常和蔼,总是开口就乐,我奶奶非常喜欢地,常当面夸她。我也不知道马大姐的名字叫什么。她后来成了我邻居大哥的媳妇儿,从此我便开始改口叫嫂子了。</p><p class="ql-block"> 我亲眼目睹过这些护士大姐,在护理中亲自为病人接屎接尿。我奶奶一年要住好几次院,看护病人都是护士责任。有一次我奶奶住院了。我母亲准备请假陪着我奶奶。护士却对我妈说:“您工作挺忙的,上班去吧。这儿有我们,放心吧!”那是人们的负责精神就是这么崇高!那是人们相互间的理解就是这样温暖人心!</p><p class="ql-block"> 那时南口铁路医院的大门内,挂着毛主席的手书题词:“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毛主席的这个题词,当时几乎所有医院都能见到。我对什么是革命的人道主义,就是从这里体验到的。</p> <p class="ql-block">  王兰珍大夫是让我非常难忘的一位好医生。</p><p class="ql-block"> 1974年夏天,我父亲被派往坦赞铁路,去培训坦赞两国的火车司机。临走前,领导上问家里有什么困难?我父亲只提了我奶奶有喘病这件事。领导知情后,当即就做了安排,给我家设立了家庭病房,以便让援外人员在外安心工作。从那时起,王兰珍大夫就负责到我家的巡诊工作。</p><p class="ql-block"> 王大夫平时就在医务室上班。这个医务室设在家属区内,居民都可惯地称这里为“小医院”。</p><p class="ql-block"> 那时,还没有实行双休日。每到周六下午,王大夫都要到我家来,问一问我奶奶身体怎么样。尽管病人没事,但她依然要用听诊器听一听,问一问我奶奶睡觉好不好?饮食好不好?嘘寒问暖,关心备至!</p><p class="ql-block"> 平时如果我奶奶出现症状,我就跑到“小医院”去找王大夫。每次去跟王大夫一说情况,王大夫总是对说:“好的,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王大夫每次都是说到做到,尽管他岁数已经不小了,身体还很胖,可每次都是我前脚进门,她后脚就到了。</p><p class="ql-block">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王大夫都是及时处理,直到我奶奶病情平稳后才离去。当然,有时她今忙到很晚,尽管早已过了他的下班时间,她依然是看到我奶奶已经好转,才会离开。</p> <p class="ql-block">  王兰珍大夫给我奶奶看病,从来都是因地制宜,对症下药。哮喘是比较难以治疗的疾病,况且当年的医疗条件有限,王大夫虽不能彻底根治哮喘,但她懂的如何让病人减少痛苦。她从不一味地开好药、开贵药,而是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调整用药,减轻病状。当年铁路家属享受半价医疗费。在我的印象当中,王大夫开的药。总是又便宜又能解决问题。</p><p class="ql-block"> 更可贵的是,王大夫懂得病人的心理,想办法缓解病人的烦躁情绪。每次来我家,她总是和我奶奶唠几句家常,说一些宽慰的话,让我奶奶对治病有信心,心情更愉快。</p><p class="ql-block"> 在我脑海中形成的印象中,我奶奶与王大夫之间,已经不仅仅是医患关系,要比这种关系更亲近,至于是什么关系,不太好形容。有时像熟识的老朋友,自然而坦诚地聊起家常,有时又像母女,悄然地说些心里话,这种透过语言的情感交流,从精神上支撑着一个肺气肿病人,走过了八年的历程。</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援助坦赞铁路去了两年多,回国没两天,就与我母亲登门感谢王兰珍大夫对我奶奶的热心关照。</p><p class="ql-block"> 虽然我父亲已经回国,但对我家建立家庭病房并未撤销,王兰珍大夫还是一如既往前来看病,直至她退休。现在想起来这些,我对当时工厂领导、医院领导和王大夫的感激之情,还是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油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王大夫退休时,专程到我家与我奶奶告别,两人聊了半天。我记得奶奶好长时间拉着王大夫的手不放,很是不舍!</p><p class="ql-block"> 王兰珍大夫因病已经去世多年,但她的音容笑貌,她的负责精神让我终身难忘。</p> <p class="ql-block">  虽然我描绘的这些情景已经过去了五、六十年,却在我们脑海里永不磨灭,真可谓“十冬腊月喝凉水,点点滴滴记在心。”</p><p class="ql-block"> 医者人心,救死抚伤。医生和护士要有大爱之心,因为病人才是最需要体贴和关怀的人。但这种爱并非是口号和标语,也不仅仅是医术和设备,而是融入日常工作中的点滴做法。其实,医护人員的一句抚慰,一句嘱托,一句劝导,有时比病人的家属起得作用还要大。</p><p class="ql-block"> 当年的医生和护士,就是用并不惊天动地细微表现,把这些真挚的思想与情怀,镌刻在病人心里,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溶在了我的血液中,历尽沧桑,永不磨灭!</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个人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更是那时代的烙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