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绳者：械域心韵

云中行者

凌晨一点五十，拘留所走廊静得能听见灯泡的“嗡嗡”。我坐在讯问室角落，手铐换成一次性塑料条，勒得手腕发紫。对面墙上挂钟“咔哒咔哒”，像给死神打拍子。两分钟前，泪痣女警姜雨晴借“签字”名义，悄悄塞给我一张门禁卡——塑料薄片，还带着她掌心的汗。

“02:30换岗，只有十分钟。”她声音轻得像呼吸，却烫得我耳膜发疼。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卡藏进袜子夹层，脚跟踩实，确定不会掉。

秒针指向02:25，走廊传来脚步声。两个执勤警员聊着夜宵，哈欠连天。门被推开，其中一人冲我抬下巴：“上厕所，快点。”

我点头，弯腰起身，塑料手铐在背后咔啦响。灯光惨白，照得影子缩成一小团，像被踩住的蟑螂。我一步一步往前挪，心跳却一下比一下重——待会儿要是被抓住，就罪加一等；可不去，我妈的透析费，我的清白，全得陪葬。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右拐第二扇铁门。进门后，警员靠在外墙打瞌睡，耳机里隐约传来短视频的笑声——那是盛曜旗下的号，专门剪辑“惊险瞬间”。我咬紧后槽牙，侧身闪进隔间，关门，落锁。

02:29。我蹲下，用脚尖踢开马桶水箱盖，门禁卡叼在嘴里，塑料手铐对准陶瓷边缘——猛地一压，“啪”一声脆响，腕子瞬间松绑，疼得我直冒冷汗。活动发麻的手指，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缝，外头鼾声已起。

我猫着腰钻出洗手间，逆着监控死角，贴着墙根往前挪。每走一步，脚底像踩棉花，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拐角处，一扇灰色铁门半掩，门牌写着“数据机房 非工作人员禁入”。我把卡贴上去，“滴——”绿灯亮，门弹开一条缝，冷气扑面，像冰刀刮脸。

机房里头黑漆漆，只有服务器一排排蓝灯闪烁，像无数只冷眼。我闪身进去，轻轻合上门，耳边只剩自己“咚咚咚”的心跳。按照姜雨晴给的坐标，我找到第3号机柜，蹲下去拉抽屉——硬盘架像棺材，冰凉滑手。我咬住舌尖，让疼保持清醒。

硬盘抽出来那一刻，背后突然“咔哒”一声轻响。我浑身僵住，汗毛炸起——有人来了！

脚步声，轻而稳，像猫。我屏住呼吸，把硬盘塞进裤腰，贴着机柜滑坐到地面。黑暗中，一道手电光扫过，白光在墙上打出巨大影子。我缩成一团，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谁？”一个男声低喝，带着倦意。灯光扫到我脚尖，我猛地缩腿，屏息。对方似乎没发现，嘟囔两句，转身走远。门锁再次“咔哒”，世界恢复死寂。我吐出一口浊气，才发现后背全湿，冷冰冰贴在皮肤上。

02:38，我不能再等。抱着硬盘，我原路猫回门口，耳朵贴门缝——外头静悄悄。推门，闪身，一气呵成。走廊尽头，值班室灯亮着，人影晃动。我贴着阴影，一步三停，挪到消防通道，推门钻进去，一口气跑下三层楼。

出口是后院小门，风吹垃圾滚，远处高架灯像一串月亮。我刚踏出门槛，背后突然传来喊声：“站住！”我拔腿狂奔，塑料拖鞋“啪啪”砸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铁门“哐当”被踹开，手电光柱追着我后背跑，像一把长刀。

我跃过绿化带，跳进一条排水沟，污水溅到脸上，臭得发晕，却不敢停。手电光在头顶扫来扫去，脚步声和狗吠混成一团。我抱紧硬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到天亮，跑到能把视频公之于众的地方。

终于，身后声音远了。我瘫坐在一处拆迁空地，大口喘气，胸口像被火烧。摸出硬盘，外壳裂了，芯片还在。我咧嘴笑，眼眶却发热——证据没丢，老子就还有戏。

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落在我脸上，冷得发抖，却也亮得刺眼。我攥紧硬盘，对着空旷的废墟低吼：“盛曜，老子来了——这一次，换你上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