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逍遥老爷子</p><p class="ql-block">美篇号:71097293</p><p class="ql-block">图 片:逍遥老爷子+网图</p><p class="ql-block">音乐——分享高胜美的单曲《心湖雨又风 (台视《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曲)》</p> <p class="ql-block"> 七十岁那年,我第四次去游峨眉,在途中偶遇两位西宁僧人。五十上下,一瘦一胖,恍若侠客岛胖瘦头陀,只是瘦者稍矮,胖者略高。</p><p class="ql-block"> 头天在金顶上我们一起绕四面佛,转了三圈,第二天一早看过日出,我们就顶着雾气下山了。</p><p class="ql-block"> 从万年寺往清音阁走,山路陡得很,胖头陀前一日还揉着小腿抱怨“脚抽筋,疼得睡不着”。</p><p class="ql-block"> 这时却跟在瘦头陀后面,咬牙切齿的小跑着。</p><p class="ql-block"> 瘦头陀花三百元雇了顶轿子,两个轿夫穿着粗布短褂,抬着他快步往下走。</p><p class="ql-block"> 轿杆压得微微弯曲。胖头陀没乘轿,反倒撸起僧袍袖子,跟着轿子小跑起来,脚步比年轻游客还轻快,方才的腿疼仿佛成了玩笑。</p><p class="ql-block"> 我望着瘦头陀在轿子里悠然自得的模样,又看了眼追着轿子跑的胖头陀,感觉他就是一个小跟班。</p><p class="ql-block"> 突然,身体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则身一让,小媳妇儿和她小男人挽着手快步走过。山道上.留下一双𤧥人的背影,他们走到轿夫面前停住了,与轿夫在说什么,又比又划的。</p><p class="ql-block"> 嘿嘿, 昨天下午,我无意中看到了他俩的金顶之吻,云海在身后翻卷,成为澎拜的背景。</p><p class="ql-block"> 山间的风裹着竹叶的清香吹过,远处传来清音阁的钟声,倒让这有趣的一幕多了几分烟火气。</p> <p class="ql-block"> 古德林的山坡斜斜切进云里,藏着个叫白龙洞的去处。洞口早被经年滑坡的土石封得严实,只留半截青黑的崖壁在风里晾着,倒比敞开时更勾人。谁都想多望两眼,猜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曾藏过多少白蛇吐纳修炼的晨光。</p><p class="ql-block"> 循着香火味寻到白龙洞前的庙宇,檐角垂着的铜铃还没晃出声响,先被门楣上的对联拽住了目光:</p><p class="ql-block"> “千古白龙传佳话,七重宝树倚云栽。”</p><p class="ql-block"> 墨色早被风雨浸得发润,字缝里像还裹着当年的传说,轻轻一碰就能抖落些故事来。</p><p class="ql-block"> 我跟在胖头陀身后,踩着山间落得软烂的腐叶,脚边不时窜过几只蹦跳的山雀。</p><p class="ql-block"> 他本就生得圆滚,走两步便有些喘,却偏要凑过来跟我摆龙门阵,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惊着周遭的草木。忽然,他肥厚的手掌在我肩上轻轻一拍,力道不大,却让我晃了晃。</p><p class="ql-block"> 再看他,满脸的肥肉早堆成了沟壑,眼睛挤得只剩两道弯月牙,连嘴角的笑都裹着股神秘劲儿:“你是成都人,该晓得这白龙洞的来历吧?”</p><p class="ql-block"> 我愣了愣,摇头说没听过。他倒来了精神,步子都慢了些,声音又压低几分:</p><p class="ql-block"> “当年白娘子还是条小白蛇时,就在这洞里修炼。有回趁天好出来晒鳞,被个樵夫逮住了,正要剥皮呢,恰巧遇上许仙在山上采药……你猜怎么着?”</p><p class="ql-block"> 他故意顿了顿,见我眼里露了兴味,才接着说,“许仙心善,好说歹说把蛇救了下来,就这么一段情分,竟种下了千年后的缘分。”</p><p class="ql-block"> “这说法倒新鲜,你听哪个讲的?”我忍不住问。</p><p class="ql-block"> 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肥肉跟着颤了颤:“我师傅!来峨眉山之前,他在庙里给我讲了一宿白蛇的故事,细节都门儿清。”</p><p class="ql-block"> “你师傅是哪位?”我顺着话头问。</p><p class="ql-block"> 他朝前方努了努嘴,下巴上的肉堆得更明显了: “喏,就是那个坐滑杆的。”</p><p class="ql-block">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可不嘛,瘦头陀正悠哉游哉地陷在滑杆里,竹椅被抬得晃晃悠悠,他跷着二郎腿,手里还把玩着个玉扳指,嘴里咿呀呦喂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子飘在风里,竟和山间的鸟鸣融在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胖头陀见我望得出神,又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眼里闪着光: “还想听吗?我师傅还说,白娘子后来回洞修炼时,总在洞口种仙草,说是要等着报恩呢。”</p><p class="ql-block"> “想!”我忙点头,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慢了。</p><p class="ql-block"> 山间的风正好吹过,带着松针的清香,胖头陀的声音混在风里,一点点把千年的传说铺开来。</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原地,望着被土石封住的白龙洞,忽然觉得那冰冷的崖壁后,好像真有一条白蛇,正借着晨光修炼,等着一场跨越千年的相遇。</p> <p class="ql-block">(下图是瘦头陀与本团的小媳妇儿在山门前)</p> <p class="ql-block"> 一千多年前,峨眉山的风景秀丽,云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坠在峰峦之间,把白云洞外的石阶润得发潮。</p><p class="ql-block"> 那时白素贞还只是条鳞甲泛着白玉鳞光的小蛇,蜷在洞深处的青石上修炼时,总忍不住把尾巴尖儿探到洞口,去勾那缕溜进来的山风。</p><p class="ql-block"> 风里有松针的涩、野菊的甜,还有远山间说不清的热闹,挠得她心尖发痒。</p><p class="ql-block"> 这日天刚蒙蒙亮,洞外飘了细碎的雪,落在竹叶上簌簌响。白素贞把内丹在腹间温了温,趁着师父去后山讲道,悄没声儿溜出了洞。</p><p class="ql-block"> 她还不会化人形,也觉得蛇身更自在,贴着湿润的泥土滑行,冰凉的鳞甲蹭过沾雪的草叶,雪粒儿沾在背上,像缀了串碎钻。</p><p class="ql-block"> 她溜到半山腰的溪涧旁,看自己在水里的影子,细长得像根白玉带,眼睛是琥珀色的,在晨光里亮闪闪。</p><p class="ql-block"> 她正对着水面吐信子玩,忽然听见身侧传来“咔嚓”一声,是枯枝被踩断的响动。</p> <p class="ql-block"> 她猛地抬头,就见个穿粗布短打的农夫,扛着锄头站在不远处,眼里满是惊惶与嫌恶。</p><p class="ql-block"> 峨眉山的农夫怕蛇,总说蛇是山中精怪,会偷食庄稼、害人性命。那农夫攥紧锄头,大喝一声“妖孽”,便抡着锄头朝她砸来。</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来不及躲,后腰处的鳞甲被锄头刃划开一道口子,钻心的疼瞬间漫上来,白玉般的的鳞甲上沾了血,像被揉皱的锦缎。</p><p class="ql-block"> 她疼得蜷起身子,尾巴尖儿剧烈地抽搐,那农夫还想再砸,她拼尽全力,顺着溪涧旁的斜坡滑了下去,一路撞得碎石乱滚,雪沫子溅了满身。</p><p class="ql-block"> 农夫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可疼意却越来越烈,血顺着鳞甲往下淌,染红了身下的雪。</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趴在一片枯草丛里,尾巴勉强卷住一根草茎,想往高处爬,可稍一用力,后腰就像被火燎似的疼。她琥珀色的眼睛里蓄了泪,不是怕疼,是委屈。</p><p class="ql-block"> 她从没害过人,不过是想出来看看雪,怎么就成了农夫口中的“妖孽”?</p><p class="ql-block"> 山风卷着雪粒吹过来,她冻得发抖,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像要陷进冰冷的泥土里。</p> <p class="ql-block">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人蹲在自己身边,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p><p class="ql-block"> 那人的动作很轻,没有像农夫那样挥锄头,而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她的鳞甲,又像怕碰疼她似的缩了回去。</p><p class="ql-block"> “小蛇儿,你受伤了?”是个温润的男声,像山涧里的泉水,清清凉凉淌进心里。</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个穿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背着个竹编药篓,篓子里装着半篓草药,叶片上还沾着雪。</p><p class="ql-block"> 他的眉眼很柔和,鼻梁挺直,嘴唇薄而温润,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嫌恶,只有心疼。</p><p class="ql-block"> 这便是许仙了。那时他还只是个跟着叔父上山采药的少年,心善得很,见着受伤的小兽都会停下来帮衬一把。</p><p class="ql-block"> 他见这条小蛇鳞甲带玉,眼睛像琥珀,后腰处的伤口还在流血,便从药篓里翻出个小瓷瓶,倒出些淡绿色的药膏,又捡了片干净的阔叶,蘸着药膏轻轻往她的伤口上抹。</p><p class="ql-block"> 药膏触到伤口时,没有预想的疼,反而带着股清凉的劲儿,慢慢抚平了灼痛感。</p><p class="ql-block"> 许仙抹药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她的鳞甲,带着人的体温,暖得她忍不住蹭了蹭。</p> <p class="ql-block"> “别怕,这是我叔父配的金疮药,治外伤最管用。”</p><p class="ql-block"> 许仙轻声说,又从怀里摸出块干净的棉布,撕成细条,小心地缠在她的伤口处:</p><p class="ql-block"> “你伤得不算轻,山里冷,再待着要冻坏的。我带你回去养伤,等好了再送你回来,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听不懂人的话,却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善意,那善意像春日里的阳光,融化了她身上的雪,也暖了她疼得发紧的心。她轻轻摆了摆尾巴尖儿,算是应了。</p><p class="ql-block"> 许仙便把她放进药篓里,垫了层柔软的干草,又怕雪落在她身上,把自己的长衫下摆撩起来,盖在药篓口。</p><p class="ql-block"> 他背着药篓往山下走,脚步放得很慢,怕颠着她。白素贞趴在干草上,透过药篓的缝隙往外看,能看见许仙的后脑勺,束发的布带是青色的,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p><p class="ql-block"> 山风从篓口吹进来,带着他身上的草药香,还有淡淡的皂角味,很好闻。</p><p class="ql-block"> 她蜷起身子,把下巴搁在尾巴上,后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却暖暖的,像揣了块温着的玉。</p> <p class="ql-block"> 许仙的家在山脚下的小村子里,是间小小的土坯房,院里种着几株草药,墙角堆着晒干的柴禾。</p><p class="ql-block"> 他把白素贞从药篓里抱出来,放在屋里的八仙桌上,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兑了些温水,用小勺子蘸着,一点点喂到她嘴边。</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起初有些怕,往后缩了缩,可看着许仙温和的眼神,还是凑过去,舔了舔勺子里的水。</p><p class="ql-block"> 水是温的,带着点甜味。</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日子,许仙每天都会给她换药,喂她喝温水,还会采些新鲜的嫩草叶,洗净了放在她身边。</p><p class="ql-block"> 他去山上采药时,会把屋门留条缝,怕闷着她。回来时,总会带些五颜六色的野果子,摆在她面前,像献宝似的。</p><p class="ql-block"> 有时他坐在桌边看书,会轻声念给她听,念的是《神农本草经》里的药草名,念的是诗词里的山水情。</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听不懂,却喜欢听他的声音,那声音像山涧的流水,像林间的鸟鸣,让她觉得安心。</p> <p class="ql-block"> 有一回,许仙的叔父来看他,见了桌上的白素贞,皱着眉说:“这蛇看着有灵性,可终究是冷血之物,你还是早点送回山里去吧。”</p><p class="ql-block"> 许仙却摇了摇头,指着她背上渐渐愈合的伤口说:“叔父,它通人性的,我救了它,它从不乱闹。等它伤好了,我自然会送它回去。”</p><p class="ql-block"> 叔父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叮嘱他别大意。</p><p class="ql-block"> 许仙转头看向白素贞,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p><p class="ql-block"> “小蛇儿,我不会把你赶走的。”</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蹭了蹭他的指尖,尾巴缠上他的手腕,像是在道谢。</p><p class="ql-block">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素贞的伤口渐渐愈合了,玉脂般的鳞甲重新变得光滑闪亮,她又能灵活地在桌上爬来爬去了。</p><p class="ql-block"> 她会在许仙看书时,蜷在他的手边。他睡觉时,会趴在他的枕头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入眠。</p><p class="ql-block"> 她开始试着化人形,起初只能化出一只手,或是一条腿,每次化形失败,都会沮丧地缩成一团。</p><p class="ql-block"> 许仙见了,总会笑着说:“别急,慢慢来,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的。”</p> <p class="ql-block"> 这天清晨,许仙背着药篓要去山上采药,对白素贞说:“你的伤全好了,今天我送你回白云洞去。”</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心里有些舍不得,却也知道自己该回洞里修炼了。她跟着许仙上山,还是趴在药篓里,只是这次,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是真心对她好的。</p><p class="ql-block"> 到了白云洞外,许仙把她从药篓里抱出来,放在洞口的青石上:“回去吧,以后别再乱跑了,山里危险。”</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她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化出了人形。</p><p class="ql-block"> 一个穿着白玉色衣裙的少女,长发及腰,眉眼间带着几分青涩,还有几分蛇的灵动。</p><p class="ql-block"> 许仙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半天没说出话来。</p><p class="ql-block"> “谢谢你救了我。”白素贞轻声说,声音像山涧的泉水 : “我叫白素贞,住在这白云洞里修炼。等我修炼有成,定会报答你。”</p><p class="ql-block"> 许仙回过神来,脸上泛起红晕,挠了挠头:“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你……你是蛇仙?”</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没修成仙,只是条修炼的小蛇。”</p><p class="ql-block"> 两人站在洞口,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看着许仙,心里暗暗记下了他的模样,记下了他身上的草药香,记下了他温和的眼神。</p><p class="ql-block"> 她知道,这一次的相遇,不是偶然,是命运的线,在白云洞外的初雪天里,悄悄把他们系在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许仙送她到洞口,又叮嘱了几句“好好修炼”“注意安全”,才背着药篓下山。</p><p class="ql-block"> 白素贞站在洞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间,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钻进洞里。</p><p class="ql-block"> 她蜷在洞深处的青石上,摸着后腰已经愈合的伤口,那里还留着许仙指尖的温度,留着金疮药的清凉,也留着一份沉甸甸的善意。</p><p class="ql-block"> 后来,白素贞修炼有成,化为人形来到杭州城,在断桥边再次遇到转世的许仙时,她一眼就认出了他。</p><p class="ql-block"> 白云洞外的那场初雪,那道伤口,那个背着药篓的少年,成了她漫长修炼岁月里,最温暖的光,也是她与许仙一世情缘的开端。</p> <p class="ql-block"> 胖头陀轻松的走在我旁边,似乎他的脚已经不痛了。</p><p class="ql-block"> 可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我的痛风发作了,估计是夜饭吃了炖猪蹄和野菜的缘故,脚落下去,就像踩在刀口上钻心的刺痛着。</p><p class="ql-block"> 他看着我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一脸疑惑,又偷偷的坏笑着,好像觉得我昨天在他面前提的虚劲,这下被看岀来了,藏不住了吧?</p><p class="ql-block"> 当然咯,我就走得慢了,嘻嘻哈哈的人,从后面超过我。</p><p class="ql-block"> 小媳妇儿走过我面前的时候,车过头来嘲笑我:“咋个的嘛,昨天那么提劲的得嘛!”</p><p class="ql-block"> “你那小男人呢,被野𤠣逮走了吗?”我也回怼一嘴,觉得怼得尖酸刻薄的。</p><p class="ql-block"> 可是小媳妇儿却笑得如花儿,精致的小脸盘子红朴朴的,滴着粒粒香汗。幸福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吧!</p><p class="ql-block"> “喏,坐滑杆哩!”</p><p class="ql-block"> 一前一后两架滑杆,在狭窄的山间小路上吱呀吱呀的叫着,声音像极了躲在树丛下璐鸠的和声。瘦头陀一脸惬意,而小媳妇儿的小男人却死死的抓住滑杆上的杆子,脸色苍白,怕被摔下来。</p><p class="ql-block"> 青石板路蜿蜒陡峭的向下延伸,挂在山间,拐个弯就𣎴见了。胖头陀赶紧追了几步,一阵风一样的跑到前面去了。</p><p class="ql-block"> </p>